“狗官兵!老子跟你们拼了!”杜海蛟彻底疯狂,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尸体,挥舞着大刀,就要亲自跳下船楼搏命。
“轰——!!!”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撞击都更加沉闷、更加恐怖的巨响,如同山崩地裂般传来!
杜海蛟脚下的旗舰猛地向上剧烈一跳,仿佛被水底的巨兽顶起,随即又以更快的速度、带着令人牙酸的木材断裂声。
赫然是一个狰狞的、包裹着厚厚铁皮的龙首撞角!
俞大猷的旗舰——那艘最为庞大、最为凶悍的龙首冲角舰,在分割包围、扫清障碍后,终于找到了最佳的突击角度!它如同沉默的洪荒巨兽,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速度,都凝聚在这致命一撞之上!
“顶……住……”杜海蛟最后的嘶吼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船体断裂声和汹涌的水流声中。
“顶住!给老子顶住!!”杜海蛟挥舞着鬼头大刀,如同一头发狂的雄狮。
刀光过处,血雨纷飞,竟接连劈翻了三名冲上来的官兵。他的武勇确实惊人,鬼头刀势大力沉,大开大合,竟在甲板上清出一小片空地。亲卫水匪们围在他身边,以命相搏,暂时挡住了官兵的围攻。
然而,个人的勇武在战争的洪流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更多的官兵涌了上来,长枪攒刺,盾牌挤压。杜海蛟身边的亲卫如同被割倒的野草,一个个惨叫着倒下。他身上那件抢来的铁甲,早已布满了刀痕箭孔,肩头甚至插着一支颤巍巍的弩矢。
“噗嗤!”一柄长枪从盾牌缝隙中闪电般刺出,精准地贯穿了一名挡在杜海蛟身前亲卫的胸膛!滚烫的鲜血喷了杜海蛟满头满脸!
他抹了一把脸,视野一片猩红。
环顾四周,旗舰上还能站着的水匪已寥寥无几。湖面上,他的舰队早已七零八落。被分割包围的船只,或被巨舰撞沉,或被拍杆砸烂,或被跳帮的官兵屠戮殆尽。放眼望去,尽是破碎的船骸、漂浮的尸体和染成暗红色的湖水。
天空中,不知何时聚拢起厚重的乌云,遮蔽了正午的阳光。低沉的雷声在云层深处滚动,仿佛也为这人间炼狱的战场所震撼。
绝望,如同冰冷的湖水,瞬间淹没了杜海蛟的心脏。他那因杀戮和狂吼而赤红的双目,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死灰。手中沉重的鬼头大刀,“哐当”一声,脱手砸在浸满血污的甲板上。
完了……漕帮经营十数载,纵横大泽湖的“鬼见愁”舰队,就在这短短半日之间,被这支如神兵天降般的朝廷精锐水师,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湖,彻底……完了!
旗舰的失陷,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整个水匪舰队残余的最后一点抵抗意志,彻底烟消云散。
“杀——”
俞家军和六扇门水军官兵的呐喊声,响彻云霄。
大泽湖广阔的南向水域,此刻已化作一片猩红炼狱,在华南水系纵横数十年的华南漕帮,四千水师悍匪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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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似血,缓缓西沉,将整个天空染得一片殷红。
战场上,激烈的血战逐渐平息,唯有伤者的哀鸣声与火焰的噼啪声,在被鲜血染红的湖面上悠悠回荡。大明水师的龙首冲角舰宛如钢铁铸就的岛屿,沉稳地破浪前行,缓缓推开漂浮在水面上的碎木与尸骸,有条不紊地清理着残余的抵抗力量。
大明军士们神情冷峻,行动迅速而有序。他们忙着救治己方伤员,收押俘虏,将尚可漂浮的敌船拖曳归队,对彻底损毁的沉船则仔细标识位置,以免阻碍航道。
就在这时,一艘高悬“六扇门”旗帜的旗舰,如利箭般劈开血色的波浪,朝着俞大猷的旗舰飞速驶来。
诸葛正我傲然卓立船头,他身着的青衫虽沾染了斑斑血污与硝烟痕迹,但身姿依旧挺拔似松,眼神深邃犹如幽渊。在他身后,追命与铁手左右护卫,而冷血则仿若与船影融为一体,正默默调息,恢复着方才在战场上斩将夺旗所消耗的巨大体力。
俞大猷早已在大明水师的舰舷处等候多时。他身上的铠甲溅满了点点血渍,按剑的手沉稳有力,目光敏锐地扫过疾速驶来的快艇,脸上没有丝毫大胜之后的骄傲自满,唯有军人特有的冷峻肃杀与凝重神情。
两船渐渐靠近,搭板稳稳放下。
“俞将军!”诸葛正我踏上俞大猷旗舰的甲板,抱拳行礼,声音低沉而凝厚:“今日若不是将军神兵天降,以雷霆之势摧枯拉朽,六扇门水军恐怕已遭灭顶之灾,真是万分感谢!”
“诸葛大人过谦了!”俞大猷赶忙回礼,声音洪亮如洪钟:“剿匪安民,本就是我等职责所在。这场战役,贵部以寡敌众,浴血奋战,死战不退,成功牵制住贼寇主力,功劳同样不可磨灭!将士们皆是好样的!”
说罢,他的目光扫过诸葛正我身后略显疲惫却眼神依旧锐利的四大名捕,微微点头示意。
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