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车站她看见女儿望向陆毅那一眼饱含的杀意,却又像不知从哪下刀才好。
不知道?她帮她好了。
寒风簌簌,单静顶着冬日萧索的风,跑到附近几户人家偷了几双尺码不一的男鞋伪造现场。
很粗陋的手段,能瞒过公安也一定瞒不过会对陆毅之死追查到底的陆家,没事儿,那时候估计估计她人都到对岸了。
做好一切,单静再不犹豫,扒上南下的火车,陆毅也彻底留在了这个风雪交加的雪夜里。
……
次日一大早,恢复元气的阮现现如愿喝到甜豆浆,吃饱喝足的她起身。
“奶,我出去一趟,这两天住在外边,就不来回折腾了,一定在小年之前赶回来陪爷奶过小年。”
老人没问她去做什么,叮嘱一切小心把人裹成个粽子后放她离开。
人走后,爷奶没说话,收拾好自己也默默离开家,向着两个不同方向进发。
摸清楚国安关人的地方,阮现现服下一瓶隐身药剂,等到机会埋伏在犯人放风的地方。
隐身药剂不能穿墙,一间一间寻找过于麻烦,她干脆等在犯人放风的大操场。
早上那次,阮现现没能找到人。
不过她有耐心,直到下午的放风,她终于在一群人身后找到精神头还不错的景家父子。
趁着景父回答一个领头人的问话,阮现现快速出手,从后捂住景嗣的嘴,把人拖到墙根下的阴影角落。
景嗣睁大眼嘴被捂住,挣脱不开桎梏后脸上愈发恐惧,直到膝盖骨传来一阵钻心样的剧痛。
在他疼痛到痉挛,双眼充血目眦欲裂时,什么冰凉之物抵上小拇指,接着,更加猛烈的剧痛传来。
哪怕被桎梏眼睛看不见,他知道,自己的尾指被刀割了下来。
心中的恐惧大于疼痛,切完手指,下一步是不是要切脑袋了?
景嗣在极度恐惧中被人打晕。
当集合号声响起,点名发现少了一人的狱警行动起来,不久后发现了在墙角,左腿膝盖骨折,少了一根尾指的景嗣。
连夜开展调查。
这事惊动了上面,不是区区犯人被伤害那么简单,创面切口平整,军医诊断是被利刃所伤。
所以,有犯人身上藏着刀子,准备越狱吗?
看押所连夜组织排查。
就在景父被叫到办公室,谈话连带通知的时候,阮现现已经来到景家三层小洋楼。
房屋装点称不上豪华,却看得出细节处都是用了心的。
苏听荣已经出院,此刻正躺在床上休养,翻来覆去睡不着。
门开了,是送药的王妈,她们看不见的是,身后还跟着个隐身的阮现现。
喝了药,苏听荣直接问“安排好了吗?”
王妈谨慎点头,“放心吧,已经和医院那边交代清楚,阮旅长走不下手术床。”
刘姥姥逛大观园样的阮现现挑眉,果然,老货不会坐以待毙!
她连自己的命都敢豁出去,区区阮抗日命就更加不值钱了。
果然是个狠人。
趁着两人交谈,阮现现放下“礼物”跟着王妈身后离开。
片刻,苏听荣的房间传出一声凄厉哀嚎,“嗣儿。”
始作俑者啧了声,离开景家,赶往下一战场。
解除隐身状态,这次阮现现装都不装,两手空空来到医院。
害怕传染患者,阮抗日独占一间病房。
才过去几天?人到晚年还有一副双开门好体魄的阮抗日就像毛衣缩水一样,整个人佝偻在床上。
“你来啦?”他嗓音嘶哑,眼睛暮霭沉沉像是得了白内障病人那样双目无光。
阮现现没有说话,双手插兜静静立在床旁。
就是这个人,恶事做尽双手染血,别说军人,丝毫没有身为人的道德底线。
她以为再见面,自己会忍不住亲手活撕了他,可事实没有,她只是冷静到冷漠般的站在床头。
久等不到回答的阮抗日讶异偏头,对上就是一双如深渊样窥不出半点真实情绪的杏眼。
不知为何,他心脏骤然加快跳动,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张开干裂的唇想要说话,恰在此时,病房门开了,一位人到中年的医生全副武装,进门直接点名阮现现。
“家属是吧?出来一趟,除了手术费,还有一些病人的情况要和你交代。”
阮现现“说,就在这里说。”
医生一推眼镜,想说自己接下来的话让病人听到可能会刺激到他,但对上女同志凉凉的注视,他把即将道口的话咽回。
重新组织语言,也没什么好组织的,直白道“阮旅长除了需要摘除眼球,梅毒,我们还在他这里……”
医生指指自己肝脏位置,“检查出了肝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