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灵毓柔和了语气“诸位,从此往后,吉林城中,人无贵贱之别,满汉之分,病弱皆得庇护,老幼俱有所养!”
“只要东北起义军还在一天,就一定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一天!”
“好!”
“首领高义!”
众人拍手叫好,紧接着,殷灵毓便手一挥“现在,各位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起初还有人犹豫,但当第一个妇人冲上去撕打曾经强占她女儿的恶霸时,所有人都疯了。
“打死他们!”
“还我丈夫命来!”
“把我家的地还来!”
“王家老爷逼死我闺女!她才十四啊!就为了一斗租子”
“赵扒皮!你还我儿子命来!”
“钱师爷把我家田契改了!三亩水田变成三分旱地!”
“孙把总带兵抢了我家粮,我爹是被他们活活饿死的!”
“他们把俺给打断了腿,把俺媳妇拖进林子里第二天找到时人都凉了”
场面一度失控,但起义军并没有强行制止,他们只是守在外围,防止有人直接被打死,他们还需要被宣读罪状,然后该杀的杀,该赔的赔。
有个满人佐领还想摆架子,用满语骂了句“蛮子”,立刻被块土疙瘩砸在脸上。
扔土块的是个八旗的包衣子弟,红着眼睛喊道“去年修河堤,你克扣工钱还把我爹推进河里!”
被几人摁着捶打的赵县丞脸色惨白,哆嗦着狡辩道“那是是意外”
打他的那中年男人顿时更加用力,吼道“意外?你让衙役打断俺胳膊时咋不说意外?就因为俺没给你孝敬钱!”
他捡起石块要下死手,起义军战士赶紧上前拦住“乡亲们!留着他们的狗命!等审完了明正典刑!”
施春艳拿了面锣过来,猛敲几下“肃静!”
“一个个来!都有说话的时候!咱们按规矩办!老廖!去!搬张桌子,拿纸笔!”
廖焰燃搬了桌椅,握起一日日里终于学会的笔墨。
他说过他想当百姓真正的好官。
苦主每说一桩罪,他就边写边高声念一遍,让全场都听见,被指认的人要是反驳,就让更多百姓站出来作证。
有个千总还想逞凶“老子是朝廷命官…”话没说完就被施春艳利索的一枪托砸下去,疼的直叫唤。
“命什么官!现在这儿是老百姓说了算!”
等到月亮升到头顶时,罪状已经记了厚厚一沓。
“根据百姓控诉,现判决如下!”
“知县王仁,贪赃枉法致十七人死亡,斩立决!”
“乡绅李茂,草菅人命强占民田,斩立决!”
“八旗佐领阿克敦,纵兵抢掠,斩立决!”
每念一个名字,底下就爆发出震天的叫好声。
被判决的人瘫软在地,有的尿了裤子,有的疯喊“我是满人不能杀”。
殷灵毓冷声道“在这儿,只有罪人,没有满汉!”
血顺着土坡流进沟渠。
有人悄悄抹眼泪,有人对着尸体吐口水,也有人跪地仰天哭喊“老头子!你看见没!报应啊!报应真的来了!”
处决了罪大恶极的,一些还能保住一条命的则被押去修城墙,算作劳动改造。
百姓们三三两两地往家走,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没人高声谈笑,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一种说不清的躁动。
原来天,真的会亮。
大多数人家默默地把米藏好,把孩子哄睡,然后夫妻俩在炕头上对坐着发呆。
“当家的,你说这能长久吗?”
男人沉默半天,才闷声道“看造化吧反正今天这顿饱饭是真的。”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
“我想去报名,起义军招人呢。”
“你疯啦!官兵打回来怎么办?”
“可是看着赵扒皮那颗脑袋咕噜噜就滚沟里去了,你不痛快吗?”
男人恶声恶气“你懂个屁!”
顿了几息,男人才叹气道“万一万一他们明天就走了呢?”
“那时候……咱们该咋办?”
于是屋子里再次安静下去。
吉林城的陷落又快又狠,能跑出去报信的人也少之又少,于是过去了好几天了,起义军都连夜用水泥把城墙加固好了,也招了不少匠人打铁造炮,新加入了许多新义军了,长白山脚下的巴珲德才接到消息。
“什么?!吉林城丢了?!”
他一把揪住报信戈什哈的领子“你再说一遍!”
戈什哈一身狼狈,脸色惨白道“将军…是真的…反贼的炮贼猛,一炮就轰开了城门………”
巴珲德气的一脚踹翻桌子,破口大骂道“定是守城的废物轻敌!”
幕僚赶紧劝他“将军息怒,当务之急是夺回吉林城,否则皇上怪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