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沈初梨若是回头,便能看见他眼底的无措与失落。
可她反复回想着理发师说过的话,“有人告诉我,爱意会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消逝,人一辈子不可能只爱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顾北霄猛地起身,质问间久居高位的气质一览无余,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凶,有些不妥,他忙放缓声调,掩住眼底转瞬即逝地戾气。
“梨梨……难道你喜欢上别人了?那个人是谁。”
他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平和,循循善诱沈初梨说出答案,“我不会对他怎样,就是想找他聊聊。”
才怪……
顾北霄眯起眼睛,无数阴暗的念头在脑海中翻涌。
沈初梨泄了气,蹙眉转身看向他,“我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场海难,你说我能喜欢上谁。”
这人根本就没懂她的意思!
‘海难’二字像是钥匙,陡然打开顾北霄内心最沉郁的阴霾,心脏刺痛,他不得不攥拳抵住胸口,才能勉强稳住呼吸。
“对不起,要是那天……”
“你不必道歉。”
沈初梨打断了顾北霄负罪感满满的话,就算他当时陪伴在身边,或是第一时间就赶去救援,依然不能改变结局。
她移开视线,轻声解释,“其实过程很快,我什么都没感觉到。”
谁都不愿轻易揭开伤疤,沈初梨不想多谈及海难相关的事情,只想继续掰扯之前的话题。
“在我眼里,只过去了很短一段时间,可事实情况是,我已经离开很久了。”
顾北霄声音沙哑得仿佛被砂纸磨过,“是3489天。”
“你……你都记得?”
对上沈初梨略显惊讶的表情,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永远不会忘。”
沈初梨忽然说不出话,拽过椅子坐到他面前,闷声询问:
“顾北霄,你还是我的顾北霄吗。”
“我当然是。”
握住沈初梨的手,掌心温热的体温令他浑身触电般颤栗。
是活人的温度,一点都不冰冷。
“十年前的我们很相爱,,但十年后的你……让我有些不确定。”
人都是会改变的,与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沈初梨更想彼此坦诚相对,十年的跨度,对顾北霄来说实在太久了。
*
此话一出,顾北霄瞬间低头不语。
他沉默越久,沈初梨的心越凉,密密麻麻的刺痛蔓延。
早就猜到结果了,不是吗?
她扬起下巴不让眼泪流下来,骄矜的声音故作平静,“看在从前的情分上,帮我弄好身份证明,我不分你的钱,什么都不要,咱们就这样好聚好散吧。”
见顾北霄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渐渐攥紧,却依旧不出声,沈初梨终于气急,伸手推搡他的肩膀。
“回答我,你说话啊顾北霄!”
当顾北霄真的抬起头时,沈初梨却愣住了。
他居然哭了。
而且是泪流满面。
“顾北霄你……”
他的声音剧烈颤抖着,“十年前,你就那样走了,只留下一封信。”
“你让我照顾好爸妈,供几个孩子完成学业,尊重他们的梦想,我都一一做到了。你让我建煤炭厂,接触房地产跟互联网,我也全部照做。”
“知道我这十年怎么过来的吗?只有拼命去赚钱,才能让我忙到没空去想你。梨梨,你对我好狠,在信里安排了其他所有人,唯独告诉我日子还要过,得好好生活。”
“我只能浑浑噩噩的活着,连一刻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沈初梨慌了,伸手去擦拭他脸上冰冷的眼泪。
但她说不出任何解释,事实就是这样,她利用了顾北霄完成自己的任务。
被沈初梨安慰,顾北霄哽咽的愈发厉害。
“好不容易挺到你回来,我想告诉你,我赚了好多好多钱,以后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再也不必愁没钱花。
可你既不要我的钱,又不要我的人,那我做的这些努力、所谓的坚持都算什么?你告诉我,我到底算什么!”
即使情绪激动,顾北霄也只是死死扣住床沿,一滴滴热泪砸在沈初梨手心,烫的她手指微颤。
“所以……你还是喜欢我的吗。”
“梨梨,我的心口好痛,真的好难受。别再这样对待我了,求你不要喜欢其他人,想我怎么证明爱你都行,只要给我一个机会。”
顾北霄重重低下头,将脸埋在沈初梨掌心,像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
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顾北霄,沈初梨神情动容,她深吸一口气,故意恶声恶气道:
“那就把你名下所有财产都给我,还有你这个人!”
她松手,任由顾北霄砸入自己怀中,顺势抱住他宽阔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