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倒塌的农舍旁,用稻草扎成的【稻人鬼】僵硬地转过头,空洞的眼眶燃烧着蓝幽幽的鬼火,手中生锈的农具,在水底莫名拖曳出刺耳的刮擦声!
更有穿着宽大残破寿衣的【长袖鬼妇】,双臂齐肩而断,两只空荡荡的袖管却在阴风中交替,只剩半个上身的身体,如同荡秋千一般,在鬼雾中高低起伏飞速前进。
继而…轰隆!轰隆!沉重的石磨滚动声碾开水域,一只浑身筋肉虬结、推着巨大石磨的【磨盘鬼】撞破雾墙,声势骇人!
江蝉心跳如同擂鼓,不敢有半点停歇,乍然却见…点点团团的光晕在前方大片升起,那是一盏盏灯笼鬼飘飘荡荡,惨白或幽绿的光晕中,晕开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发出尖锐的狞笑……
他赶忙调转方向!
鬼,越来越多!
冥烛燃烧的速度…越来越快!
惨白的烟气丝丝缕缕,朝着四面八方铺展开去,在浓稠翻滚的蓝黑色鬼雾中,好似铺开了一张轻纱!
仅仅几分钟时间,江蝉身后已然汇聚起一股规模骇人的鬼潮!
嘶吼声、刮擦声、滚动声、水花声…交织成一片鬼门大开般的恐怖场景!浓雾被搅动得沸腾,恐怖的感官冲击,令人头皮炸裂,几欲窒息!
“梆——!!!”
又一道梆响,如同一记重锤,冷不丁砸了下来,贯透灵魂!
嗤啦——!!!
江蝉右手的囍烛血焰疯狂蹿高,火舌几乎要舔舐到他的眉毛!
这一次,梆声的攻击力度明显增强!红色的烛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又燃去了三公分有多!倒扣的血色光晕剧烈波动,范围被进一步压缩!
仅剩十一公分多点!
之前估算还能有四到五次的缓冲,现在却彻底推翻。这恐怖的消耗速度,最多只能再提供三次庇护!
而他左手的冥烛,燃烧速度更是飙升!烛身缩短的速度持续可见!惨白的烟气在翻滚的鬼雾‘海’中,又铺开一层白色缥缈的‘海’!
不行!
不能再拖下去了!
为了尽可能给苏晴她们争取时间,此前江蝉一直在绕着鬼村兜圈,现在鬼潮已成规模,冥烛燃烧加速,囍烛在梆声下也是消耗剧增!
“走!”
江蝉不再继续拖延,立刻改变方向!絮飘身催动到极限,整个人几乎化作一道贴着水面飞掠的血色残影,朝着乱坟坡的方向狂飙突进!
然而,当他手持着剧烈燃烧的红黑双烛,一头冲进那片布满着坟包与墓碑的乱坟坡…
哗啦啦啦——!!!
一瞬间,仿佛闯进了通往地府的鬼门关!那些层层叠叠的野坟,坟头泥土疯狂拱动!一块块腐朽的墓碑在剧烈震颤中倒塌、碎裂!
紧接着…
噗!噗!噗!噗!噗……!
一只只、一排排、一片片腐烂程度不一的手臂破土而出!
紧接着是挂着烂肉、露出森森白骨的脑袋!或者是拖着残破肠肚、裹着泥泞寿衣的躯干!
浓烈到足以令人瞬间昏厥的尸臭,如同酝酿了千万年的海啸,轰然爆发!顷刻间便盖过了冥烛的异香,形成一股肉眼可见的、灰绿色的恶臭浪潮,铺天盖地地朝着刚刚冲入坡地的江蝉…以及他身后那汹涌而至的恐怖鬼潮,狠狠拍下!
前有破土而出的重重尸鬼!
后有规模庞大的鬼潮…
恐怖和危机!
骤然升至顶点!
——
一只乌鸦。
通体羽毛漆黑,额头上方,赫然生着第三只血红的竖瞳!
它静静地停栖在一根枯枝上,三只血红眼睛,冰冷地、俯视着下方湿漉漉的乱坟坡。
在那层层叠叠,荒坟林立的乱坟岗深处,四个渺小的身影,正以一种极其吃力的姿态,抬着一口庞大、沉重的朱漆棺材,在泥泞湿滑的坟包与倾倒的墓碑间艰难跋涉。
“操…操他娘的…沉死老子了!”周莽喘着粗气,汗水混合着泥水从额角滚落,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暴躁与埋怨,“江蝉那狗日的…倒是会挑轻省活儿…让咱们在这儿当苦力抬这破棺材!怎么他妈感觉还越来越沉了?”
他肩膀上的肌肉虬结隆起,青筋暴跳,每一步都深深陷入泥泞,仿佛抬着的不是棺木,而是一座小山。
苏晴同样是香汗淋漓,脸色苍白,眉宇间满是疲惫和忧虑,她闻言,立马冷冷的回了一句,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让你去引那只鬼王,你有那个本事吗?!”
“你…!”周莽脸色瞬间涨红,喉头一噎,无法反驳。那鬼王的恐怖,他亲身体会过,光是想想就足以让他浑身发冷,他只能憋着一股邪火,骂咧道,“…那他最好能准时把那老鬼引过来,老子要是死在这鬼地方,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谭静走在侧前方,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翻滚的浓雾和层层叠叠的坟茔,声音带着一丝紧绷,“别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