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又回来了。
它以一种极其僵硬的姿势,一步一滞地涉过深水,从蓝黑色的鬼雾中走出来。
它完全无视了台上唱戏的鬼戏子,也没有去管台下那些浸泡在水中的纸人观众,径直走向灵棚当中。
它围着那口庞大的朱漆棺材,缓慢地、毫无意义的打转…一圈、又一圈。那姿态,充满着一种…言说不清的执拗。
那口棺材,对它仿佛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它完全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湿冷的鬼雾中,能看到它身上那一抹湿透的红衣,能听到它那沉闷的涉水声,混在那咿呀的鬼戏声中。
黑色的鬼雾,以灵棚为中心,变得更加粘稠,更加黑暗,如同一张巨大的、在周围不断收紧的裹尸布,沉甸甸的压迫下来,空气都仿佛被抽离。一种压抑的窒息感,笼罩了躲藏在断墙后面的四人。
苏晴眉头紧锁,眼中充满着紧张和不解…那只鬼想干什么?它为什么一直围着棺材转?
谭静眼神没有太多波澜,只不过唇线绷的发白…它在徘徊…是守护?还是…想进去?
周莽满头冷汗,眼中是挥之不去的恐惧,他无声的对着另外几人呲牙咧嘴的做口型…江蝉不是说引开这些鬼吗?这么这死老太婆还在这里?他妈的人呢?死了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众人快要被这无声的恐惧逼疯之际,
一缕…难以形容的香气,如同游丝般,悄然钻入了每个人的鼻腔!
这香气…幽冷、缥缈、带着一种奇异的甜腻,又混合着某种难以名状的,仿佛檀香燃烧,又似是古卷陈腐的气息。在这充斥着腐臭和水腥味的鬼雾当中,这缕异香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如此的清晰可辨。
苏晴瞳孔微缩…那是什么。
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在浓稠如墨汁的蓝黑鬼雾中,丝丝缕缕白色的“烟气”,如同轻纱一般,蜿蜒流动!它们无视浓雾的阻碍,轻盈地穿透污浊的雾气,顺着湿冷的风,飘向了灵棚的方向!
这奇异的一幕,立刻引起了灵棚内那只鬼的反应!
正执着的绕着棺材转圈的红衣老太,动作迟缓的一僵!它那颗一直低垂的头颅,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僵硬角度,缓缓抬起,黑洞洞的眼眶“望”向了白色异香飘来的方向!
接着,它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竟然放弃了那口棺材,缓缓转身,迈开僵硬的步伐,涉着黑沉沉的水,一步一步,循着那股白色的异香而去!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戏台上,那两个咿咿呀呀唱个不停的鬼戏子,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保持着最后一个扭曲的唱腔姿势,呆立不动,两颗脑袋冷不丁扭向了白色异香飘来的方向。
台下,那些浸泡在黑水中“看戏”的纸人,空洞的眼眶也齐刷刷地“转向”!接着,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哗啦声响…
它们竟然纷纷从水中站起!
它们穿着满身湿透、颜色晕开的纸寿衣,如同一具具被水泡胀的尸体,动作僵硬而迟缓地涉水,加入了红衣老太和鬼戏子跟随异香而去的行列!
这诡异的一幕还在持续蔓延!
黑沉沉的水面下,咕嘟咕嘟冒起气泡!一具具早已被泡得浮肿、皮肤灰白、面目腐烂的僵硬尸体,接二连三地从那污浊的水底浮了上来!它们眼中没有任何神采,只剩下冰冷的死寂,纷纷加入了这支麻木行进的行列。
更远处的黑暗与浓雾深处,影影绰绰,数不清的轮廓全被异香吸引,仿佛是被一坨巨大磁石吸附的无数铁屑,全部都无声无息地汇聚而去!
冰冷、麻木、迟缓、死寂…整个村口,所有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全都被那股异香引动,很快在浓稠的鬼雾中形成一支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它们涉着黑沉沉的水,朝着那异香源头的方向缓缓移动!
“是江学弟?!”苏晴瞬间明白过来,低呼声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情绪,“他真的…引走了它们!引走了所有鬼!”
她望着红衣老太逐渐远去的那一抹猩红,消失在浓雾中,又看看附近密密麻麻蹒跚而过的鬼影,只觉得手脚冰凉…江蝉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这异香是什么?代价又是什么?
周莽也惊住了,他下意识地吸了一口那飘散的异香,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深入灵魂,他的【黑煞使】竟然反馈来一股强烈渴望的躁动感!
“操!!”周莽又惊又惧,低骂出声,“江蝉…用的是哪门子的邪门歪道?连老子的鬼都快被勾走了!”
谭静却是一脸凝重,紧盯着那些被引走的鬼物,尤其是红衣老太消失的方向,心中清楚…这必然是江蝉边的手段起作用了,只不过…这太冒险了!一下子引动这么多鬼…这根本就是在玩火!!
高鸦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一抹逐渐消失在浓雾深处的猩红…他看着周围那些麻木汇聚而去的重重鬼影,他那双标志性的眯眯眼,微微弯起了一抹细微的弧度…
“快!!”谭静第一个反应过来,强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