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祖巫,个个煞气缠身,原本伟岸的身躯上,都或多或少地挂上了伤痕,筋肉虬结的手臂上,青筋暴起,每一次心跳都如同巨鼓擂动,震得周遭空间嗡嗡作响。
先前的轻蔑,早已被严酷的现实碾得粉碎。
漫不经心,也化作了此刻每一寸肌肉的紧绷。
凝重,如同实质的铅云,压在每一位祖巫的心头。
“哼,帝俊太一!”
帝江喉结滚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压而出,带着金石摩擦的刺耳声响。
“想不到,尔等披毛戴角、湿生卵化的妖族畜生,还真是有些运气!”
声音依旧霸道,依旧充满了巫族与生俱来的高傲与蔑视。
输人不输阵。
这是镌刻在盘古血脉中的最后顽固。
然而,此话一出,无论是九天之上的大能,还是洪荒大地上的观战者,心中无不大震。
言语可以骗人,但那股不再狂傲,转为极度戒备的气机却做不得假。
帝江此话,哪里还是贬低?
分明是变相地承认了对手的份量!
承认了那座由亿万妖族撑起的周天星斗大阵,拥有着足以与他们十二祖巫、与这尊盘古真身相抗衡的恐怖实力!
这一刻,所有人才真正意识到,这场旷世大劫,已然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
巫族,终于将妖族视作了真正的死敌。
事实上,十二祖巫的心中,早已不是腹诽,而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股憋屈、费解、甚至带着几分荒谬的情绪,在他们心底疯狂滋生。
尼玛!
这周天星斗大阵,怎会如此棘手?!
他们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道身影。
陈苦!
那个男人当初硬撼此阵之时,是何等的景象?
帝江记得清楚。
陈苦只是站在那里,甚至未曾主动出手。
任凭周天星斗大阵运转到极致,亿万星辰之力汇聚成毁灭洪流,冲刷而下。
全程,他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点评一番帝俊太一布阵的得失。
那不是战斗。
那是戏耍。
是成年人看着一群孩童,拿着自以为傲的木剑,卖力地朝自己劈砍。
云淡风轻。
轻松惬意。
怎么换到自己身上,换到他们十二祖巫凝聚出的盘古真身身上,就变成了这般光景?!
每一击,都震得盘古真身气血翻涌。
每一次对撞,都让他们的盘古精血加速消耗。
这是一种天与地的落差。
是一种让他们这些生而为神圣的祖巫,都感到一阵无力与挫败的巨大鸿沟。
这一刻,他们前所未有地,再一次,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与陈苦之间的差距。
那不是境界的差距。
那是生命本质的碾压!
“吼!”
念及此,帝江心头的烦闷与憋屈,化作一声压抑的咆哮。
他的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能量风暴,扫向下方的大地。
视线所及,满目疮痍。
一个个顶天立地的巫族儿郎,正在妖族那无穷无尽的妖海战术下,接连倒下。
一名大巫,手持白骨巨斧,力劈了上百名妖圣,最终却被数道星光洞穿了胸膛,那魁梧的身躯在不甘的怒吼中,轰然炸裂,化作漫天血色的光点,消散于天地之间。
那是盘古精血最后的余晖。
帝江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巫族,与妖族不同。
妖族可收揽天下万灵,水族、鳞甲、飞禽、走兽,只要开启灵智,皆可入妖。
死了一批,洪荒天地间,随时能再补充十批、百批。
他们巫族,却是盘古大神心血所化,是这片天地最正统的后裔。
血脉,是他们唯一的根基。
死一个,就少一个。
每一个战死的巫族儿郎,都意味着一份最精纯的盘古精血,永远地从这世间流逝。
日后纵使能够繁衍,新生的族人,血脉之力也会不可避免地被稀释,一代比一代微弱。
这才是真正的剜心之痛!
是不可挽回的巨大损失!
看着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在星光与妖火中湮灭,帝江的眼眶,逐渐泛起血丝。
那血丝不断蔓延、交织,最终,将他整个眼白都染成了触目惊心的赤红。
一股无法遏制的暴戾与疯狂,从他灵魂深处喷薄而出。
良久。
久到仿佛一个纪元。
帝江眼中那沸腾的血色,陡然凝聚成一点极致的杀意。
他缓缓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