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的地藏,跟脚不凡,悟性绝顶。
如这般的人物,一点即透,无需像对待那头脑简单的金翅大鹏一般,反复敲打。
话已至此,已然足够。
刹那间,那双淡漠而深邃的目光,从小陈苦的眼眶中移开,落向了不远处的另一道身影。
弥勒。
嗡!
弥勒只觉得一道无形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那视线仿佛拥有实质的重量,压得他背后僧袍下的肌肉瞬间紧绷。
他脸上那标志性的、仿佛永远不会消失的笑意,在这一刻出现了僵硬的凝滞。
来了!
终究还是轮到自己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感从心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这并非畏惧,而是一种混杂着惊疑、不安与些许惶恐的复杂情绪。
他与地藏不同。
地藏常年镇守九幽,与这位陈苦师兄接触甚少。
故而,今日受教,于地藏而言,是一场梦寐以求的莫大机缘,心中唯有珍视与感激。
可他弥勒,却是常驻须弥山,是亲眼见证着陈苦如何从一名西方弟子,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连师尊接引、准提都要平等视之的恐怖高度。
那种日积月累的敬畏,早已刻入骨髓。
就在弥勒心中无数念头翻涌奔腾,试图揣测接下来可能出现的任何诘问之时,陈苦那平淡无波的声音,已然在殿内响起。
“弥勒师弟。”
三个字,让弥勒的心跳骤然加快。
“设观世音、药师在外,被强敌以绝杀大阵所困,危在旦夕。”
“唯有药上拼死逃回佛门,向你求救。”
“你,当如何处置?!”
话音落下,弥勒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预想了无数种可能,却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直击灵魂的难题。
这问题,远比之前所有人的都更加复杂,更加凶险。
其中牵扯的,不仅仅是个人道行,更是整个佛门的安危与取舍。
这他娘的……
究竟是该求稳,还是该去莽?!
一个念头疯狂叫嚣着:稳住!师兄此问,必有深意!坐镇须弥山,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另一个声音却在心底咆哮:同门有难,岂能坐视!若连守护同门都做不到,还修什么佛,证什么道!
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在他的脑海中疯狂撕扯,让他一时之间,竟拿不定主意。
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微微翕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片刻的死寂之后,弥勒眼中的纠结与挣扎尽数散去,化为一片决然。
他不再去揣测陈苦的心意。
他选择遵循自己的本心。
“回禀师兄!”
“此等危机,刻不容缓!”
他抬起头,迎上陈苦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将亲自带队,携龙树、金翅大鹏等所有师弟,倾巢而出,全速前往,进行救援!”
声音掷地有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
守护同门,这是他身为佛门弟子的底线。
小陈苦静静地看着他,从弥勒的眼神中,他看到了真诚,看到了不惜一切的同门情谊。
那原本淡漠的眸光,因此而柔和了万分之一。
但,赞许不等于认可。
“鲁莽!”
两个字,如同九天惊雷,在弥勒耳边炸响。
“你身为佛门二代首徒,在我等不问世事之时,便需一肩担起坐镇须弥山的重任!”
小陈苦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充满了训斥的意味。
“亲自出动,以身犯险,此乃将帅之大忌!你将自己置于险地,便是将整个佛门都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届时,须弥山空虚,若有外敌趁虚而入,你又该如何?!”
这番话,如同重锤,一记记砸在弥勒的心头。
众人心中都明镜似的,陈苦口中的“二代首徒”,自然是刨除了他自身与地藏。
陈苦的地位早已超然物外,与接引、准提、红云老祖等人平起平坐,脱离了弟子的范畴。
而地藏则身负镇压地府的重任,无暇他顾。
如此算来,弥勒,便是当之无愧的佛门二代弟子之首。
这个身份,既是荣耀,更是责任。
在关键时刻,他必须承担起代替接引、准提坐镇须弥山,稳定佛门根基的重任。
“啪!”
一声轻响。
那柄让所有人心惊胆战的鸿蒙量天尺,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力道不重,却仿佛蕴含着万钧之力,让他浑身一颤。
一股灼热的浪潮从胸口直冲头顶,弥勒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连耳根都透着血色。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辩解的言语都被堵死在了喉咙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