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云指了指对面的真皮沙发,那是给客人准备的,平时除非是重要谈话,他很少让下属坐下。
唐晓舟道谢后坐下,身体坐得笔直,双手自然地放在膝盖上,指尖并拢,眼神专注地看着沈青云,等待他的吩咐。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沈青云今天的神色有些不同,平日里的沉稳中多了几分凝重,眉宇间拧着一丝化不开的郁结,想必是有重要且棘手的事情要问,心里便多了几分谨慎。
沈青云看着唐晓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又像......
夜色再度降临南关,沈青云站在新落成的省廉政教育馆顶层,俯瞰整座城市。灯火如星河铺展,曾经被铁幕遮蔽的街巷,如今亮起了属于百姓的光。他手中握着一只旧怀表,正是两年前在“灰匣”档案室发现的那一只,内部机芯早已停摆,却仍被他随身携带??不是为了看时间,而是提醒自己: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便永难重来。
他轻轻翻开表盖,那行刻字依旧清晰:“时间会说话,只要你肯听。”
手机震动,一条加密信息悄然抵达:
> 【‘孤星’身份已注销。
> ‘破晓’行动归档编号:XN-2023-0713。
> 最后确认:你不再是任何人需要的角色。你可以选择消失,也可以选择归来。】
沈青云没有回复。他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组织已经不需要他了。任务完成,棋子归盒,英雄退场。可他也知道,真正的战斗,从来不在文件编号里,而在人心深处那一丝不肯熄灭的火种中。
他将怀表收入口袋,缓步走下楼梯。教育馆尚未正式开放,展厅内空无一人,只有投影在墙上的文字缓缓滚动,记录着过去两年间被公开的真相片段。其中一幅画面定格在2007年3月15日的政法联席会议纪要扫描件上,墨迹斑驳,却字字如刀:
> “为确保稳定大局,凡涉及高层关联案件,一律不予立案、不作通报、不留痕迹。由纪委牵头建立‘清源机制’,实则为权力过滤系统……”
沈青云驻足良久,指尖轻触冰冷玻璃展柜。这一页纸,曾让十五年光阴沦为谎言的温床;而今天,它成了万人参观的展品,成了教科书里的反面案例。
走出展馆时,一辆黑色轿车静静等候。车门打开,谭孝天坐在副驾,风衣未脱,神情平静。
“走吗?”他问。
沈青云点头,上了后排。
车子启动,驶向城东郊外。沿途沉默,唯有电台低音播报一则新闻:“今日上午,南关省高级人民法院对贺家昌案作出终审裁定,维持死刑判决,立即执行。其海外资产已全部冻结,并启动跨国追赃程序。”
谭孝天关闭收音机,转头看向沈青云:“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你说过要撕毁协议。”沈青云淡淡道,“现在,你想兑现承诺的最后一部分。”
谭孝天苦笑:“我不是来请求原谅的。我是来告诉你??还有一个人活着。”
车内空气骤然凝固。
“谁?”沈青云声音微沉。
“陈国栋。”谭孝天直视着他,“我没见过尸体,dNA样本是伪造的。当年殡仪馆火化记录有篡改痕迹,骨灰袋编号与登记簿不符。我查了三年,直到上周才找到那个替身家属的证词:他们收了五十万封口费,交出一具流浪汉遗体顶替。”
沈青云呼吸停滞。
“他为什么要假死?”他问。
“因为他拿到了最关键的证据。”谭孝天递过一个U盘,“一份录音,录制于2006年秋,地点是萧方武私人会所地下室。内容是萧方武与港商贺家昌、黑龙帮首脑‘老鬼’三方会谈的全过程。他们在谈的,不只是利益分成,还有如何操控司法、制造冤案、甚至策划‘可控暴乱’以强化维稳话语权。”
沈青云接过U盘,手指微微发颤。
“他在哪?”
“云南边境,一个无人知晓的小村。但他不能再回来了。”谭孝天语气沉重,“他的身体垮了,肝癌晚期。医生说最多三个月。”
沈青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倔强身影:雨夜中递给他第一份线索的老警察,临终前用血写下“别信体制”的亡魂,原来从未真正离去。
“你带我去。”他说。
谭孝天摇头:“路只能你自己走。我知道你会去,所以我只告诉你坐标。剩下的,得靠你一个人面对。”
车停在十字路口,沈青云推门下车,没有回头。
三天后,滇南山道蜿蜒曲折,细雨绵绵。一座藏在竹林后的木屋门前,站着一位瘦削老人,披着褪色警服外套,拄拐而立。他听见脚步声,缓缓转身,目光浑浊却锐利如初。
“你来了。”陈国栋说。
沈青云站在泥泞中,喉咙哽咽,千言万语竟说不出一句。
“不用道歉。”陈国栋笑了笑,“你比我想象中走得更远。我原以为,最多能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