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春林听得浑身发冷,萧文华的计划竟然如此周密,如此歹毒。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个场景:愤怒的职工涌上街头,混乱中有人倒下,然后舆论哗然,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沈青云,而他和萧文华,则躲在幕后,坐收渔翁之利。
“老领导,万一那个老职工没出事怎么办?”
文春林还是有些担心。
萧文华冷笑一声:“没出事?那就让他出事。赵宏图安排的人,手里都带着家伙,混乱中推搡几下,或者制造一场小规模的踩踏,总能弄出点人命来。只要有人死,事情就好办。”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文春林却听得毛骨悚然。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已经彻底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
书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悲剧倒计时。
文春林端起桌上的茶杯,想喝口水压一压心里的恐慌,可手却抖得厉害,茶水差点洒出来。他喝了一口,冰凉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却丝毫没有缓解他内心的燥热和不安。
“老领导,沈青云那边,会不会提前察觉?”
文春林还是有些顾虑:“他现在正在搞基层调研,万一他去光明纺织厂调研,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怎么办?”
“他就算去调研,也发现不了什么。”
萧文华不以为意地说道:“光明纺织厂的问题本来就复杂,职工的怨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去调研,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最多也就是安抚一下职工,承诺尽快解决问题。可这些承诺,根本满足不了那些被煽动起来的职工,反而会让他们觉得沈青云在敷衍他们,情绪只会更激动。”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而且,沈青云现在一门心思扑在晋升省长上,他就算发现有点不对劲,也不会轻易深究。他怕惹麻烦,怕影响自己的形象,只会想着怎么尽快把事情压下去,怎么尽快完成调研,好向沙瑞明和刘汉生交差。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文春林点点头,心里的顾虑渐渐消散。
他不得不承认,萧文华说得有道理,沈青云现在的处境,确实让他不敢轻易冒险,只能选择息事宁人。
“老领导,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文春林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仿佛早一天动手,就能早一天摆脱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不急。”
萧文华摆摆手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沈青云的基层调研还没到岩台市,我们要等他去了光明纺织厂,跟职工有了接触之后,再动手。这样一来,就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身上,让别人觉得,是他的调研引发了职工的不满,导致了后续的悲剧。”
他看着文春林,眼神里带着一丝警告:“在这之前,你一定要沉住气,不要露出任何破绽。该做什么还做什么,继续跟沈青云维持表面上的和谐,甚至可以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支持他一下,让他放松警惕。”
“我明白。”
文春林连忙点头道:“老领导,您放心,我一定不会露出马脚的。”
萧文华满意地点点头,走到文春林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的手掌宽大而厚重,却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让文春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春林,我们共事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人。”
萧文华的语气变得温和了一些,带着一丝虚伪的温情:“这次的事情,办成了,你不仅能保住自己的位置,等我将来重新掌控汉东的局面,还会给你更大的发展空间。但如果办砸了,你我都没有好下场。”
文春林抬起头,看着萧文华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老领导,我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好。”
萧文华笑了笑,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重新端起紫砂茶杯:“你先回去吧。光明纺织厂那边,我会让赵宏图盯着。等沈青云去岩台调研的消息确定了,我再通知你。到时候,我们就按计划行事。”
文春林站起身,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那我先告辞了,老领导。有什么消息,您随时联系我。”
萧文华挥了挥手,没有再说话,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的香樟林,眼神晦暗不明,仿佛在欣赏一幅即将上演的血腥画卷。
文春林转身走出书房,脚步有些虚浮。
走廊里的檀香和普洱味此刻变得格外刺鼻,让他有些恶心。
他快步走出别墅,推开大门,一股强烈的阳光扑面而来,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他下意识地用手挡住阳光,等适应了之后,才发现外面的世界竟然如此明亮。
可他的心里,却一片漆黑,充满了阴霾和血腥。
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