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而是像一张被撕开的画。裂缝外不是天空,而是一片流动的红——像盖头的背面,像神女褪色的衣,像所有被遗忘的愿。
在意识消散前的刹那,雪月终于看清:那尊佛像根本没有移动,移动的是整个庙宇——或者说,庙宇本身就是“它”的口腔,而他们七人,不过是被嚼碎的、带着愿的残渣罢了。
铜钱香彻底熄灭。黑暗合拢,像温柔的子宫。
最后一丝光里,雪月看见安然的脸皮轻轻飘落,盖在了他的空白处。
冰凉,柔软,带着淡淡的檀香。雪月没有三息的犹豫时间。
第一息,他咬破舌尖,血灰混着铜钱香灰在安然眉心勾出“囍”字断笔;
第二息,他抓起火炭按在自己左脸,焦糊味混着肉香炸开,脸皮被烫得卷出一道黑边;第三息,
他翻身跃起,盖头在掌心一翻,带着火与血扑向佛像无脸处。轰——庙宇像被重锤击中脊梁,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盖头内侧的血咒与佛像的年轮甫一接触,便发出沸水浇雪的嘶嘶声。雪月听见一声极细的尖叫,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又像是从自己颅骨里炸开。那尖叫没有音调,只有纯粹的痛觉,仿佛有人用指甲刮擦他每一根神经。
六人指尖的铜钱同时爆裂,铜绿孢子被逆封印的血灰倒吸回去。
他们的身体抽搐着重新倒下,眼皮再次黏合,仿佛从未醒来。安然眉心的“囍”字却渗出一滴黑泪,顺着鼻梁滑落,在她唇边凝成一枚小小的铜钱印。
雪月没时间管那枚印。盖头四角已被他钉死,可佛像的年轮仍在疯狂旋转,像要把盖头连同他一起绞碎。
他看见盖头金线绣的“卍”字纹正在褪色,露出底下更暗的咒——那是神女用血写的“愿”字,每一笔都拖着长长的尾,像无数条想逃却逃不掉的脐带。
“还差一根钉子。”火里的佛愿婆声音微弱,像风穿过破窗,“用你自己的骨头。”雪月低头,看见自己右手小指已被铜钱香灰腐蚀得露出白骨。
他毫不犹豫,掰断指骨,尖端蘸上自己的血,狠狠扎进盖头正中。骨钉入布的瞬间,整座庙宇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仿佛被戳破的气囊。佛像的年轮终于停了,停在“无”与“有”的交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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