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随着他一声令下,湘州军万箭齐发,却见夏世安手持玄色令旗,不慌不忙地挥动手臂。浔州军前排盾牌兵迅速组成铁壁,箭矢叮叮当当撞在精铁盾牌上,竟未伤分毫。紧接着,浔州军两翼骑兵如鬼魅般包抄而来,马蹄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刘建德这才发现,夏世安将两万浔州军布成了精巧的雁形阵,两翼骑兵如利刃,中军步兵稳如磐石。更要命的是,浔州军装备的连弩射程竟比湘州军的普通弓箭多出半丈!激战半日,湘州军死伤惨重,刘建德不得不鸣金收兵。
\"不过是一时疏忽!\"回到营帐,刘建德一脚踢翻案几上的茶碗,\"本将一心防备太子立渊,哪能想到夏世安这小子还有两下子!\"帐内诸将低头不语,谋士陈远望着满地狼藉,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浑身浴血冲了进来:\"报!全州卢家军与全州军激战正酣,全州城危在旦夕!\"陈远眼睛一亮,上前一步道:\"将军!这正是天赐良机!我们只需在余州散播消息,太子立渊与夏世安必有一人出城救援。届时我军在半路设伏,定能重创浔州军!\"
见刘建德皱眉沉思,陈远继续说道:\"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不信消息,湘州城内的太子妃贞孝与灵儿郡主也定会心急如焚。她俩妇道人家,不知兵事,手中又没有像样的将军和谋士,她们肯定按捺不住派兵救援,如此余州守军必然分兵。我军同样可以设伏,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刘建德突然放声大笑,上前握住陈远的手:\"是本将昨日糊涂了,向先生致歉!先生此计妙极!就依先生所言,立刻派人散播消息!\"
他转头对帐内将领下令:\"全军休整,三日后分兵埋伏!我要让太子知道,我湘州军不是那么好击溃的!\"
烛火映照下,刘建德的脸上重新泛起狠厉之色,而陈远望着地图上的埋伏点,心中暗自窃喜——这天衣无缝的计划,必能重创浔州军,拿下余州指日可待。
残阳如血,卢家军大营内哀嚎声此起彼伏。军医们穿梭在满地伤员间,药汤的苦涩混着血腥味,压得空气都沉甸甸的。卢二爷扯下染血的披风,铁甲缝隙里渗出的血珠正顺着衣摆往下滴,他望着自己狼狈的模样,喉头泛起阵阵腥甜。
火先生蹲在帐外给一名伤兵换药,听到脚步声,抬头便看见卢二爷失魂落魄的身影。往日意气风发的将军此刻盔甲歪斜,脸上一道血痕从眼角斜划至下颌,像极了战场上未愈的伤疤。
\"是我莽撞了。\"卢二爷沙哑着嗓子,单膝重重跪在满地药渣中,\"若听先生之言,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他攥着染血的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三万弟兄,如今伤亡数千.....\"
火先生放下药碗,起身将人扶起:\"将军不必自责。凤翎军成名已久,擅守更擅以少胜多,此战败得不冤。\"他望向远处灯火零星的全州城,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但他们再精锐,也不过三千之众。只要持续施压,以多耗少,破城只是迟早的事。\"
卢二爷猛地抬头:\"可凤翎军今日防守滴水不漏,我军连城门都近不得!\"
\"望仙坡时,他们不也靠瘴气与暗箭耗了我们半月?\"火先生拍了拍对方肩膀,袖中密信早已通过信鸽送往锦都,\"战争从不是只靠蛮力。如今我军需休整,他们同样疲惫。且让将士们养精蓄锐,待时机成熟......\"
话音未落,卢二爷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先生!我卢某今日起,唯你马首是瞻!\"他望着营中横七竖八的伤兵,眼底翻涌着悔恨与不甘,\"即刻起便按先生说的,城外扎营养伤。但下次攻城,我定要让凤翎军血债血偿!\"
火先生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望着卢二爷远去的背影,摸了摸怀中藏着的密令——夏太子明瑞的指令即将抵达,这场看似胶着的攻防战,不过是更大棋局中的一步落子罢了。
秋夜凉露浸透城头的青石砖,凤翎军撤回城门时,马蹄声已不复白日的铿锵。残血顺着玄铁长枪滴落,在月光下凝成暗红的霜。当最后一名伤兵被抬进城门,厚重的铁门轰然闭合,震落了门楣上积年的尘土。
全州王裹着狐裘,在陈之喜的搀扶下颤巍巍走进军营。烛火将他佝偻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像一幅即将褪色的古画。\"诸位将士......\"他的声音沙哑却清晰,\"今日凤翎军千余人重创卢家军,打出了全州的血性!\"
一位断臂的将领挣扎着要行礼,全州王快步上前按住他的肩膀:\"不必多礼!\"老人布满皱纹的手抚过将士们染血的甲胄,\"当年陈将军带着你们北抗狄人,今日你们又为全州流尽热血......\"话音未落,帐内已响起压抑的抽噎声。
夜风裹挟着血腥味掠过城头,全州王登上箭楼时,城下密密麻麻跪满了百姓。火把将人群照得通明,有老妇捧着熬好的药汤,孩童攥着舍不得吃的干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