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说这话的不是旁人。
是他的亲生父亲！
是他从小依赖、一心想证明自己给对方看的父亲！
而且还是在这么多宋军将领、江湖人士面前。
毫不留情地把他和毕生仇敌萧峰比。
把他贬得一文不值，甚至直言他是“草包”！
“呵……呵呵……”
慕容复先是低低地笑。
笑声里满是难以置信的荒谬。
紧接着，他猛地抬起头。
双目赤红如血，血丝爬满了眼白。
死死瞪着慕容博，像是要把对方生吞活剥。
积压的情绪彻底炸了。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崩溃，变得尖利扭曲。
像被撕裂的破锣：
“老匹夫！你说什么？！我是草包？！”
他挣扎着要往前扑。
搀扶他的家将连忙死死按住，却被他一把推开：
“哈哈哈！我是草包？！慕容博，你敢再说一遍？！”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嘶吼着反问。
“那你是什么？！”
“一个连自己儿子都教不好的老废物！”
“一个躲在暗处谋划了百年，到最后却一事无成的失败者！”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慕容博被他骂得脸色铁青。
手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
“你……你这逆子！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逆子？”
慕容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眼神里却满是刻骨的恨。
“我是逆子，那你是什么？”
“是你告诉我，慕容家的人，生来就要复国！”
“是你逼我四处奔波，逼我结交豪杰，逼我不能输！”
“现在输了，你就怪我？”
他一步步踉跄着逼近慕容博。
每走一步都牵动伤口，疼得他额头冒冷汗，却半点没停。
“慕容家复兴不了，都是你这个老废物的错！”
“是你谋划不周，是你引来了萧峰这个死敌。”
“是你把所有希望都压在我身上，却从来没问过我能不能扛住！”
“都是你的错！！”
周围的人彻底看呆了。
种师道皱着眉别过脸，实在不愿看这父子反目的场面。
宋军士兵们交头接耳，眼神里满是惊愕。
江湖人士更是窃窃私语。
没想到慕容家的核心人物。
竟会在这生死关头，当众撕破脸骂得这么难看。
慕容博气得浑身发抖，胸口的伤又开始疼。
他指着慕容复，嘴唇哆嗦着：
“你……你简直无可救药！我慕容博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无可救药？”
慕容复停下脚步，赤红的眼睛里满是嘲讽。
“我再无可救药，也没像你一样，躲了大半辈子不敢见人！”
“也没像你一样，把族人的性命，都当成你复国的棋子！”
“你有什么脸说我无可救药？！”
他状若疯癫，不顾重伤之躯。
奋力挣脱搀扶他的家将。
指着慕容博的鼻子破口大骂。
将心中积压的所有怨气尽数倾泻而出！
周围所有人都惊呆了！
种师道等人面露尴尬。
周围的宋军士兵和江湖人士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没想到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
慕容父子竟会当着天下人的面上演如此不堪的内讧！
慕容博也被儿子这突如其来的疯狂反击气得浑身发抖。
指着慕容复：
“你……你这逆子！你……”
然而，慕容复根本不再听他说话。
猛地一甩袖。
用充满刻骨仇恨的目光最后扫了一眼慕容博和谷口激战的方向。
嘶声道：
“你们……都去死吧！”
说完，竟转身，踉踉跄跄地、头也不回地冲入了混乱的人群之中。
很快消失不见。
慕容博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
最终却化作一声无力的叹息，颓然垂下了手。
此刻，他已无心也无力去管那个让他彻底失望的儿子了。
种师道等人见状，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将目光重新投回谷口的战场。
慕容博强行振作精神。
继续他那苍白无力的解说。
试图在绝望中抓住那最后一根稻草。
希望慕容龙城老祖宗，真的能够创造奇迹，绝地翻盘。
整个宋军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