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着他虬结的胡须,汇成溪流滚进衣襟,将康敏残留的香气冲得粉碎:
“喝酒便要喝个痛快,温吞水有什么滋味!”
……
角落的矮凳上,段乔捧着一粗陶海碗臭豆腐米线嗦得震天响。
酸辣滚烫的汤汁混着发酵豆腐的浓臭,熏得他眼泪直流,却仍埋头猛吸。
米线滑入腹中,暖意驱散了金沙江畔的湿寒。
他抬眼看着师父——
火光中萧峰撕咬着套肠,酒碗与彝人的土陶罐撞出金石之声,笑声震得房梁落灰;
再看康敏,她僵立在阴影里,丝帕被指甲生生抠穿,眼中爱恨烧成一把淬毒的灰烬。
少年忽然懂了:
这江湖从无精致玲珑的活法。
若不能如套肠般经千揉百压仍紧抱本心,便只能如温酒般失却烈性,腐成一滩浊水。
他抹了把嘴站起身,将最后一口臭豆腐汤灌下,喉间翻涌的不再是惶恐,而是对山河壮阔的敬畏。
夜色吞没坝子时,萧峰独立驿楼。远处苍山雪顶泛着幽蓝的冷光,二十斤苦荞酒在他血脉里烧成不灭的烽火。
康敏的幽香、套肠的浓烈、米线的滚烫,皆被这酒气涤荡成身后烟尘。
断肠套住千般味,烈酒浇开万里云。
爱恨如肴终入土,唯见星河卷侠魂。
驿马长嘶破晓,萧峰解下酒囊系于腰间。
前方大理的钟声穿透云雾,而他的影子,已烙进古道的每一粒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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