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生掌门送来的订货单,我也看到了。”王玉楼低声道。
映曦的身子抖了抖,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嗤!”
王玉楼抬手,他的手心,一道参杂着灰色的幽蓝火焰升腾而起。
这是他惯用的火法,有水法运火的底子,又调和了小无相法的法力,用起来不如正经的灵火,但也算顺手。
“我十四岁时,期待自己可以依靠手里的炉火,成就自己的道途。
后来,我才意识到,一个炼器师,上限是被其所处的环境和地位锁死的。
我可以炼出来很多法器、灵器,但想要销售,需要渠道和有购买需求的修士群体。”
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了,那时候,王玉楼在清溪坊,跟着红眉修炼道。
很天真,误以为炼器炼的好,就会有未来。
“后来,我入了滴水洞,才渐渐意识到,宗门和仙盟,都是大修士统治的工具。
传承,从来不是理所应当的,我修溯脉癸水气,是旦日真人的点拨,但根本上,是祖师的意思。
可在滴水洞,没人告诉我溯脉癸水气该怎么修——宗门不传法,只给法门,不传法。
那时候,我第一次参与了修仙界真正的斗争,嗯,我认为真正的斗争有两种,一种是斗法,另一种也是斗法。
总归,从滴水洞起,我算是渐渐看到路该怎么走了。
那时候,我娶了自己的野心,楚然、小鱼、林师姐,都是我的野心。”
映曦还是第一次见王玉楼如此和自己沟通,她的眼睛,在灰蓝色火光的映照下,恍若两颗璀璨的绿宝石,漂亮极了。
“从滴水洞,到西海,再到今天,我走了差不多六十年。
映曦,这么多年,我终于渐渐看明白了一件事。
不,应该说,是确定了一个长久以来的猜测,你知道是什么吗?”
映曦的头微微一歪,眼神中流露出期待。
王玉楼收起了手中的火焰,房间内再次陷入黑暗,就像他身处的比最黑暗还黑暗的修仙界一样。
他的声音有着某种疲惫感,但又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坚定。
“到最后,全都要靠自己。
什么都靠不住,映曦,只有自己。”
这一刻,从王显周,到王显茂,到王景怡,王氏的三位老祖,对玉楼的叮嘱与期盼,在他的身上产生了回声。
王玉楼,你要狠一点,不能留有弱点。
王玉楼,多想想你自己,你该自私些。
王玉楼,不要被初心骗了,盲目、不加思考的笃信初心,是最蠢的人才能做出的行为。
想要成为大修士,脱离苦海,是王玉楼的信念。
但对于自己该如何走向那彼岸,王玉楼心中缺乏一个明确的答案。
此刻,他似乎做出了某种选择。
映曦从他的怀抱中挣脱,这个聪明的姑娘听懂了王玉楼的叮嘱。
她嘴角有些压不住的在笑,探头往下,按住了小王。
“来,今天还没尽兴。”
“算了,我明天还要送玉安走呢。”
“不耽误,你都筑基巅峰了,还差这点精力?”
她以前,从来看不清王玉楼对自己的态度如何。
不是表面上那种好坏、远近的态度,而是内心深处,真正的态度。
曾经,小周背后是周缚蛟,是红灯照内鼎盛的权势和资源,正好和王玉楼‘娶野心’的理念对得上。
即便是现在,周映曦看似一无所有,但她身上,继承着周氏的余裕,王玉楼可以通过她,对周缚蛟留下的附庸施加影响力。
周映曦还有个争气的亲爹,愣是以大倒霉蛋之身,进阶为了上桌版紫府,上桌版紫府再抽吧,毕竟也是紫府。
可今晚,王玉楼用很特殊的回答,表露了他真实的心迹。
映曦,你要靠自己。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冷血,但又藏着最多的包容和温柔。
——
“废物!”
蛙皇福地内,天蛇宗的第二位妖神蛙皇,坐在一截枯木的木心中,正厉声的怒喷着谷神术方。
这截枯木很知名,乃是建木遗种所留,品阶达到了二品仙材的地步。
但在蛙皇这里,不过是用来坐的椅子罢了。
“北线就这么崩了,术方,你是不是天天往土里钻,把自己的脑子磨没了?
天蛇搞这么大,结果你们谷神宗成了代价,我吃了亏。
你要是夺不回北疆失地,我就换人去!”
人不行,就换人!
和时刻显露真形的蛙皇不同,神通化妖不当人的谷神术方,平时喜欢化作人样。
不过,这位谷神家的老祖,化形的选择很抽象,少有的选了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