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过后的京城,杨柳依依。
今日天气不错,正合适去乡下踏青。
不过可惜,陪韩韶禧一起来乡下的人,换成了君宸熠。
他也对自己这位同母异父的兄长很是好奇。
雾岚江沿岸寿华村。
窦嬷嬷对这地方很熟悉。
这些年,韩老将军不在京城,都是她们老夫人去给秦家人送银子的。
乡下的房屋都很简陋。
秦家就算是有韩家给的银钱,也并没有乱花,生活很是朴素。
“夫君,我再绣几双鞋垫,等你和爹的竹筐编好了,一起拿到城里去卖。”
“卖了这些东西,我们就能攒够轩哥儿今年的束脩了。”
秦家院里,一位二十五六岁左右的农妇,端了一盆针线坐到院里的杨树下。
不远处,一老一小两个男子,正在编竹筐。
“韩三爷,那位就是你的生父。”
“他身旁那与你年岁相仿的年轻人,就是秦家遗孤。”
窦嬷嬷简单介绍了一下。
韩韶禧、君宸熠两人扒着人家门缝,不断往里张望。
他们虽生活简单朴素,却也一家子和和美美的。
秦少爷的儿子都已经能编竹筐了。
“你生母早亡,秦少爷是被你父亲亲手拉扯大的,虽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
窦嬷嬷继续介绍。
韩韶禧点了点头,看着他们一家四口的生活,顿感一阵羡慕。
小院儿不大,但处处都是生活的痕迹,和他们的欢声笑语。
“就让兄长永远都做这幸福的庄稼汉吧。”
“京中的那些腥风血雨,都与他无甚关系。”
君宸熠也淡淡感叹着。
他心里含着股劲,若是他将来能继承皇位,定要替秦家沉冤昭雪,让自己这位兄长也能认祖归宗。
“看也看了,我们该回了。”窦嬷嬷催促道。
刚到京城门口,他们又被金吾卫截下来。
这次,金吾卫可是带着皇帝圣旨,来捉拿秦家贼子韩韶禧的。
阵仗浩大,足足来了近百人。
不仅如此,为首的人除了金吾卫的邱将军外,还有厉天灼!
当他从一众金吾卫士兵里走出来时,大家都还以为他叛变了。
“今日我说的公务,就是辅助邱将军擒住韩三爷。”
“对不住了,这是陛下的命令。”
让他来擒人,皇帝也是故意想考验他。
他现在到底是自己的刀,还是邓家、韩家、九王爷君宸熠的刀?
韩韶禧知道躲不过,也没想躲。
昨晚在邓家他便选择好了,要代替秦家少爷去死。
君宸熠也没办法改变自己父皇的下令,便随着厉天灼、韩韶禧一起进宫面圣。
自上次中毒后,皇帝的状态一日不如一日,但为了秦家遗孤这个心头结,他拖着病体也要起来看看韩韶禧。
见君宸熠跟着一起来了,他十分不悦,冰冷又带着死气的双目一直瞪着他。
那感觉,仿佛他也不是自己亲生的!
“韩家三郎韩韶禧,知道朕找你所为何事吗?”
“你生父本就该死,你母亲生下你也该死!”
“现在你自己选一物自杀,朕就不追究韩家窝藏罪犯之罪。”
皇帝瞥了一眼几个宫女手里托盘上的东西,有匕首、有毒酒,还有一条白绫。
这可都是他特意为韩韶禧准备的。
君宸熠和厉天灼也明白皇帝的意思,今日韩韶禧就别想活着离开皇宫。
他死之前,定要把韩韶伊跟别人生的孩子也弄死。
韩韶禧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道:“陛下,我父乃东极骠骑大将军,为国立下汗马功劳,小人实在不知,我父有何罪错。”
他像是完全听不懂皇帝的话一样,只把自己还当作韩家三爷。
皇帝狠厉地笑了笑,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将吴太傅今早呈上来的证据甩到韩韶禧面前。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朕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让你体面的死,你若不领情,朕只能派人帮帮你了。”
怒从心中起,皇帝已经恨不得找人杀他了。
他恨,他太恨韩韶伊了。
他不明白,自己把一辈子的感情都用在了她身上,却还换不来她的一颗真心。
这孽种的存在就是在告诉他,她这辈子都没有接纳自己。
“老九,你母妃背着朕生下了秦家孽种,还为了保这孽种一命,抛下年幼的你,服毒自尽,你不恨他吗?”
“他现在就在你面前,这个韩韶禧就是你母亲和秦三郎的孽种。”
“你替父皇,也是替你自己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