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也知我们姑娘体己不多,待这二百斤用完,只怕也要跟大厨房一样闹起来呢。”
“还有此事?”王夫人眼见迎春红了眼圈儿,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顿时信了大半。于是蹙眉着恼道:“好个李贵,我让他办差,他就是这般办差的?”
周瑞家的还跪在地上,这会子求肯道:“太太,我,我……”
王夫人瞥了其一眼,顿时蹙起眉头来,思量着不好驳斥了老太太,且单是处置一个李贵只怕难以服众,便道:“老太太既发了话儿,你就听着吧。过会子领了板子,你也先歇歇,等年后我再派了差事给你。”
周瑞家的欲哭无泪,只得丧气应下。
王夫人扭头见迎春黯然垂泪,心道凤姐儿撂挑子,探春太过刚硬,如今能用的只剩下二姑娘迎春。若是她也不干了,岂不是没了人管家?
于是凑上前勉强挤出笑模样道:“我的儿,方才是我冤枉了你,你可不要记在心上。”
迎春哭道:“这管家差事本就是赶鸭子上架,单只是园子里,我便要战战兢兢应对。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偏老太太还要将前头的事儿也派给我,太太——”
王夫人一听就知不好,赶忙道:“此事与你何干?都是下头人办差不利。我既请了你来管家,便是心下认定你能管得好。推辞的话儿也不用说了,往后这后宅你一并管起来。来日再有这样的事儿,你只管提前知会我,可不好再闹到老太太跟前儿来。”
迎春默然点头应下,王夫人又安抚几句,心下恼恨办事不利的李贵,这才急匆匆而去。
待王夫人走了,迎春面容为之一肃,将眼角泪花擦拭干净,嘴角上扬笑了笑,说道:“走吧,咱们也回去。”
主仆三个离了荣庆堂,待过了穿廊,司棋就道:“老太太也是太过心软了,闹出这么大的事儿了,板子高高举起却轻轻放下。”
迎春道:“府中入不敷出、用度不足,若真个儿青黄不接,说不得便要太太拿了嫁妆来填补亏空。你以为除了太太,还能用旁人来掌家?”
绣橘讶然道:“原是如此,老太太竟存了这般心思。”
邢夫人小门小户,陪嫁多数进了贾赦腰包,且行事轻佻,让其掌家只怕月余光景便能将家业败了去;凤姐儿不稀罕管家,只想掌家,嫁妆又不如王夫人丰厚。加之贾母心有偏颇,自是乐得让王夫人填补亏空。
如此一来,王夫人便成了最合适的掌家人选。
司棋便道:“可惜了,还当这回能搬倒吴兴登那贼厮呢。”
迎春却笑着道:“敲山震虎,再说吴兴登可不是太太的陪房,而今留着反倒比除去更有用。他是墙头草,今日倒向太太,焉知来日不会倒向旁的?”
司棋闻言心下一凛,迎春如今锋芒毕露,显然不是个好相与的。司棋还想着做陪房一道儿随着迎春嫁过去的,自然再也不敢太过放肆。于是再说起话儿来,难免存了小意奉承。
不料二姑娘迎春竟又成了原先那般的木头桩子,便是有婆子阴阳怪气奚落几句也闷声不吭。
到得这日下晌,王夫人处置了二人。依着贾母吩咐处置过周瑞家的,又将李贵重打三十板子,革除月例一年,命其去庄子做苦工半载。
旋即吴兴登家的出面,将发霉的米粮尽数发卖,转天便采买了足数当年新米来。府中物议消散一空,私底下却对王夫人腹诽不已,都道其贪鄙无状、苛待下人。
凤姐儿院儿。
平儿将王夫人处置事宜说与了凤姐儿,静养的凤姐儿顿觉头疼消减了几分,冷笑着道:“偷鸡不成蚀把米,我这个姑母,怕是这会子还暗自庆幸呢。”
平儿笑着道:“人心向背,这人心有时候瞧着是没用,可真到有大用的时候,想要找补可就迟了。”
“哼,”凤姐儿道:“只是可惜了,又让吴兴登那老狗逃过一劫。”
房中火炕、熏笼蒸腾,有些闷热。眼见凤姐儿扯开领口,平儿便寻了团扇来为其打扇。低声说道:“奶奶,你说此番……是不是远大爷出的手?”
“你啊,”凤姐儿戳了平儿一指头,道:“未免也太小瞧二姑娘了。我本道她隐忍了十几年,出阁前会一直扮做木头,谁知不声不响的竟将算计的本事学了个周全。”
“是二姑娘?”
凤姐儿笑道:“远兄弟是人尖子,情知大太太是什么性子,哪里会为了大太太去谋划此事?若真个儿谋取了,说不得反倒会害了大太太。”
平儿思忖道:“若是如此,这二姑娘真真儿厉害。从头到尾不显痕迹,偏又落了太太颜面,将事儿给办成了。”
凤姐儿笑道:“我也是没想到……你且瞧着吧,等太太回过味儿来,只怕这府中事宜早就由二妹妹说了算了。”
凤姐儿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