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得兑水和浅口,潘子敬酒敬醉了。
午席后他就躺进了屋。
潘子父母,也就是李追远的伯父伯母,不仅张罗着亲戚们打牌,自己也下场了。
新娘子端着盆去屋里帮潘子擦脸,丈母娘和丈人也跟进屋搭把手伺候一下喝醉的女婿。
这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细节,可架不住它充斥着整个生活。
女方家就住在兴仁镇机械厂隔壁,潘子在厂里上下班住女方家最方便,可以省去早晚从石南镇往返的麻烦。
加之兴仁镇离市区更近,各项设施条件也比石南镇要好,以后有了孩子留兴仁镇上上学更妥帖。
所以,女方家长辈除了一开始在相亲接触时慎重了点外,等俩年轻人接触确立关系后,就各种体贴温暖,商讨结婚时也没提什么条件,丁点为难人的意思都没有。
伯父伯母还很得意,跟人说自家儿子有能为。
李三江就在家里饭桌上笑话这俩家伙是蠢驴爱叫。
人家不声不响地就把这半子收进家里当全子了,既照顾了面子又拿了里子。
事实是,潘子每次回来,都是先直奔打小给自己带大的爷爷奶奶家,厂里发的东西和自己发工资后的买的礼品也都是先可着李维汉崔桂英这边送。
对他自个儿亲爹妈那边,也就保持个基本礼貌,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反正和亲昵是不搭嘎。
潘子也晓得自己爹妈的尿性,真把媳妇儿带回来长期住家里,那就等着家里头天天干架吧。
午席菜很丰盛。
以往,村子里想有这种档次的席面,还得是大胡子家死老娘时。
从这里也能看出这几年的发展变化,村里年轻一代很少有在家全职务农的了,基本都会选择进厂,就算厂子离家再远,那也是自行车能蹬到的距离。
本地人生活在其中,察觉不到区别,本地农村的小孩也把父母早上上班离家、晚上下班回家当成正常,很难体会到只有逢年过节时才能见到背着大包小包归家父母的心情。
当然,事无绝对,也并非没有留守儿童,李追远都可以算一个。
吃席时惯例,桌上剩余的大瓶饮料,会被这一桌上的孩子承包,带回家。
本来,这一桌的饮料应该是由笨笨承接。
但笨笨家里有个生活上十分严厉的死倒妈妈。
最后,本桌上剩余的小半瓶饮料,被阿璃抱在怀里。
田野,阳光,小河,抱着大饮料瓶跟着自己走的女孩,构成了一幅温馨美好的画面。
没急着回家,而是寻了一处草垛,与阿璃并肩往上面一躺。
被太阳晒熟的干草,如灵药,散发着令人心静平和的清香。
手头上接下来有很多事儿要做,比如给伙伴们开补习班,比如去龙王家祖宅,比如去琼崖,再远一点的,还有下一浪。
可这时候,李追远决定暂时先放下,再急也不急于这半天,他想和女孩在这里躺躺,晒晒太阳。
少年现在体会到了以前上高中时,谭文彬说的那句话:
“期末考试前一晚的漫画书,最好看!”
大胡子家。
屋里人都去吃席了。
就连老田头也去了,不过他没跟李追远他们坐一桌,而是跟刘金霞坐一桌,还帮忙占了位,等李菊香去接翠翠放学回来后可及时入座,吃上头批,不耽搁下午孩子上学。
按理说,家里没人时,萧莺莺不用做饭,她毕竟不是人。
可按照少年的吩咐,她还是做了较为丰盛的一顿,摆在供桌上。
走开忙活一阵,再回来,酒坛里的酒变成了水,而供桌上的菜和饭,则都消失不见。
桃林深处。
花姐给罗晓宇夹菜,罗晓宇一边扒拉着饭菜,一边盯着眼前破损棋盘上摆好的阵图。
桃花香、阵法香、饭菜香,香得他的脸,和四周环境一样红润。
这里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天堂。
不用在门派里故意藏拙,忍受同辈与长辈的鄙夷轻慢;不用在江上,纠结于青春的不甘与憋闷;他在这儿,找到了真正的自由舒展。
苏洛提着篮子走了过来。
一日三餐,上供的是萧莺莺,提过来的,是苏洛。
他在这儿放了一壶桃花酿。
等苏洛走后,罗晓宇端起酒壶,犹豫着要不要喝。
喝了酒,容易耽搁下午的布阵。
可这酒,竟犯罪般的香。
“前辈准许我在这桃林里一直待下去的。”
罗晓宇拿起杯子,自斟自饮。
他酒量本就差,这酒后劲更是足,连可以开域排酒的陈曦鸢都会喝醉,更甭提他一个体质普通的阵法师了。
“呵呵呵,嘿嘿嘿,哈哈哈……”
罗晓宇靠在一棵桃树下,醉意上头,傻笑着。
远处水潭边,清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