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弗拉基米尔清晰地看见相邻墓碑上的照片眨了下眼睛。他猛地后退一步,绊倒在某个无名墓的水泥台上。
"咋了?"王建国忙着摆放水果供品,"看见耗子了?这儿耗子比活人懂经济,专啃高面值冥钞。"
弗拉基米尔揉着眼睛再看,照片恢复常态。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始帮忙拆元宝包装。纸元宝簌簌作响,伴随着远处乌鸦的啼叫,形成诡异的交响。
"你知道最妙的是什么?"王建国突然神秘地凑近,"阴间不用缴养老金!俺给先人存的钱利滚利,等俺下去时候直接当土豪。"他拍拍弗拉基米尔的肩膀,"你要不要开个联名账户?现在开户赠冥府信用卡..."
话音未落,一阵狂风卷起未固定的纸钱,那些印着玉皇大帝头像的钞票在空中飞舞,有几个扫墓的老人停下动作,麻木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财富雨。弗拉基米尔注意到某个老妇人悄悄伸手抓住一张亿元面值的纸钞,快速塞进衣兜。
"看见没?"王建国得意地说,"市场供需关系成立了。"
准备工作终于就绪。王建国从墓碑后神秘地拖出个麻袋,倒出一捆近三米长的竹竿。"专业工具,"他朝目瞪口呆的弗拉基米尔眨眨眼,"等会儿你就知道妙用。"
弗拉基米尔看着那堆日益壮大的祭品:纸扎的别墅带游泳池,奔驰车模型有可开关的车门,成捆的冥钞用橡皮筋扎着堆成小山,更别提那些金灿灿的元宝了。整个场面看起来不像扫墓,倒像某种邪教的献祭仪式。
"你每次...都烧这么多?"
"通货膨胀啊朋友!"王建国正用打火机点燃蜡烛,"阴间CPI比首都涨得还快。不多烧点,先人怎么打点各路鬼神?"他突然压低声音,"知道隔壁区为什么闹鬼灾?就因为烧得不够,穷鬼都出来讨饭了。"
这时,相邻墓碑传来清晰的咳嗽声。弗拉基米尔猛地转头,看见工会主席墓前的枯萎花束轻轻晃动。王建国却若无其事地开始焚香,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中文,烟雾在雨中诡异地凝聚不散。
正式开始焚烧时,王建国展示了那根长竹竿的真正用途。他不是一张张地烧纸钱,而是整袋整袋地往火堆里倒。当第一袋黄纸被点燃时,火焰轰地窜起两米高,热浪逼得弗拉基米尔连退三步。
"站远点!"王建国在火光中大喊,他的脸被跃动的火焰映得忽明忽暗,"这还没到重头戏!"
弗拉基米尔看着朋友用长竹竿翻动火堆,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纸钱在火中卷曲变黑,灰烬像黑蝴蝶般旋转上升。热浪扭曲了空气,周围的墓碑仿佛在摇晃跳舞。他忽然产生一种错觉,那些火焰中似乎有面孔在闪烁——眯眼的商人点数着钞票,戴高帽的官员盖章批文,甚至还有几个穿制服的身影在清点账簿。
"阴间银行交接班!"王建国欢快地喊着,又将一袋元宝倒入火堆。
这次的反应更加剧烈。金银元宝遇火的瞬间,火焰突然变成诡异的青蓝色,发出噼啪的爆鸣声。热量汹涌而来,弗拉基米尔感觉自己的腿毛都要被烤焦了。他慌不迭地往后跳开,却被一个暴露的树根绊倒,重重摔在泥泞中。
"我提醒过你!"王建国在火堆那头大喊,声音带着奇异的回响,"真金不怕火炼,真元宝能烧穿阴阳界!"
弗拉基米尔挣扎着爬起来,裤子上沾满泥浆。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表指针在疯狂旋转,附近几个墓碑上的日期似乎都在变化。火堆中心出现了一个旋涡般的景象,他仿佛看见有模糊的手影在抓取飞舞的灰烬。
最吓人的是相邻墓碑上的照片——工会主席的表情似乎从严肃变成了惊讶,眼睛瞪得老大,盯着那堆越烧越旺的冥火。
"再加点料!"王建国又投入一捆纸扎的美元钞票,"汇率兑换时间!"
火焰突然变成了银白色,发出类似金属摩擦的尖啸。弗拉基米尔捂紧耳朵,看见火光中浮现出许多模糊的身影,都在伸着手朝向火堆。雨滴在接近火焰时蒸发成雾气,给整个场景罩上超现实的帷幕。
就在这时,他清楚地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用俄语说:"多烧点!美元兑卢布汇率又跌了!"
弗拉基米尔环顾四周,除了王建国和那些麻木的扫墓人,并没有其他声音来源。而他的中国朋友正专注地操作长竹竿,仿佛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灰烬旋转着升上天空,那些元宝的残骸确实保持着精致的形状,像真正的金银器皿在火中重生。有那么一瞬间,弗拉基米尔觉得自己看见了另一个世界的轮廓——那里有长长的队列,人们拿着各种容器等待分发什么东西,而几个穿着旧苏联制服的身影正在维持秩序。
当最后一袋元宝投入火堆时,发生的事情超出了弗拉基米尔的认知范畴。火焰骤然变成纯金色,腾起近五米高,却诡异地没有产生烟雾。热浪如实质般压迫着空气,附近几个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