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或许并非人牙子。
此时天色已发麻,雪片非但没有要转小,转而越来越大。
他离开山壁,开始拍打身上雪花。
只须臾间,山洞里忽然跃出几个汉子,手中长剑直直向他刺过来。
他站在原处一动不动,手上弯刀“啪”的一声丢去地上,两只手高举,做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样。
几把长剑毫不客气的抵在了他颈子上。
他不敢四瞧,只紧紧盯着洞口里隐现的亮光,扬声道“在下并非歹人,只一路为了躲避风雪寻来此处。”
不多时,从山洞里出来个面白无须的二旬大晏青年,面上颇为秀气,神色冷然。
青年上前检查过他周身,见除了地上的那柄弯刀再无旁的武器,方将他上下打量几眼,双眸一眯,问道“你是坎坦人?”
哈维继续举着双手一动不动,虚虚实实道“在下虽有坎坦血统,却是不折不扣的大晏人。此回带着家眷想回坎坦寻亲,却被大雪阻路。严寒交加,有家眷病倒,请求公子能允我等也进入山洞躲一躲,在下感激不尽。”
随喜又将他打量一番,见他只着了夹袄,外裳却不见了踪影,在这冰天雪地中看着有些窘迫,与装备齐全的刺客模样相去甚远。
他心中任存着些狐疑,冷冷道“等着。”转身进了山洞,到了火堆前,对着正闭目凝神的萧定晔道“主子,洞外来了人,说想进山洞中避一避雪。”
又压低声音道“虽说是大晏人,可却有坎坦血统,说是带着家人去坎坦寻亲。”
萧定晔睁开眼,细细思量。
这山顶人迹罕至,若遇见生人,几乎算不上好事。
且那人一路到了近前,自家的暗卫们才察觉出行迹,说明武功不差。
他几乎立刻动了杀机,片刻又道“你如何想?”
随喜低声道“我等一路行来,虽说有粗略地图,可多次行错路。若那些人能知道路,指点一二,说不得能早日到达坎坦,比大伙在这山中兜圈子强。”
萧定晔点点头,道“你去问问,他们可识得前路。”
随喜应下,出了山洞,向哈维问道“你可知道去坎坦的确切道路?”
哈维忙道“在下知道,数年前曾行过一回,因道路艰难,记忆极深。如若需要,在下可画出来,供公子参详。”
随喜点点头,又问“你的家眷等在何处,共有多少人?”
哈维道“共有二十余人,留在远处,要行一个时辰左右。在下还有近十匹骡子已冻死,可用来当大伙的口粮。”
随喜听得有骡子可充饥,有些动心,便向几个暗卫低声交代“你等随他去,若发现他半途有所不轨,尽数击杀。”
待交代完,他方同哈维道“出门在外,互相帮助在所难免。我拨出十个人随你去帮把手。”
哈维忙忙谢过,带着人转身离去。
待到了前路,与余下几人汇合,方继续返回。
三更时分,山洞门前来了一堆人。
一名暗卫先一步进山洞,向等在洞口的随喜报信“这伙人中确然是女眷病重,暂且看着没有歹意。骡子确然死了十匹,属下们先抬回来两匹,其余的埋在雪中,留下了标记,明日再去抬。”
随喜点点头,站出了洞口,指引着哈维的人往山洞里间而去——山洞洞口利于逃亡,更利用关门打狗,有利地形定然是要留给自己的。
哈维心中明白对方不信任自己这一伙,可自己又何尝信任过对方。
这伙大晏人暂且看着不像是人牙子,可若说与人牙子半分关系都没有,却也不敢打包票。
哈维将妙妙背在背上,翠玉跟在身后,抚着妙妙的肩膀,一行人点了火把往山洞深处而去。
吴家人多,众人安置好后外出砍了树枝,不多时便架好了一张简易小榻,将众人的棉衣铺上去,供着妙妙歇息。
妙妙全身滚烫,又在雪中冷了多时,到了此时更加昏死过去,此前还说些胡话,待进了山洞连胡话也没有,只呼吸粗重躺在床架上,有进气无出气。
翠玉守在妙妙身畔,着急的同哈维道“怎么办?缺医少药,阿姐若再烫下去,怕是要出事。当年我爹娘便是一场风寒夺去了性命!”
哈维脑中一片乱麻。
然而这队伍里已倒下一个,他若是再失了主张,只怕所有人还未到坎坦,就先人心涣散。
他令众人守在山洞身处,自己前往山洞口。
一堆篝火在洞口附近熊熊点燃,坎坦能瞧见那篝火的背后,坐着一个神色威严的汉子。
自哈维带着人进了这山洞,那汉子就未抬过眼,仿佛这周围的人都不存在,气势与旁人截然不同。
哈维几步上前,离那汉子只有一丈远时,四处便冒出来几人,持剑拦在他身前,不允他再靠近一步。
他忙忙拱手相问“在下冒昧打扰,心有歉疚。只是在下出门仓促,家姐又身患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