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乞怜地告诉朝廷,雁门关没了,这关外数万的父老乡亲,也都喂了鞑子的屠刀?”
将军猛地拔出腰间那柄跟随了自己二十年的长剑,剑身在阴沉的天色下,反射着森然的寒光。
剑锋所指,正是那名还在瑟瑟发抖的副将。
“我魏昂,十六岁从军,食君之禄,守国之门!身后,是雁国的万里河山,是城中数万刚刚逃难至此的父老!今日,我便与这雁门关共存亡!”
将军的胸膛剧烈起伏,高举长剑,对着城楼上所有面带惧色、甚至已经开始骚动的兵卒,发出一声震动天地的怒吼,“县令跑了,老子就是这雁门关的父母官!雁门关在,我魏昂在!雁门关亡,我魏昂死!愿与我同袍死战者,举起你们的刀!”
死寂。
城楼上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只有风雪呼啸,以及城下同胞凄厉的哭喊。然后,一名须发花白的老卒,颤抖着,第一个举起了手中那柄早已卷刃的长刀,嘶哑着吼道:“愿与将军死战!”
仿佛点燃了引线。
一个、十个、百个……城楼上三千兵卒,无论是老是少,是被迫抓来的壮丁还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胸中那被恐惧死死压抑的血性,被这一声怒吼彻底点燃。
“愿与将军死战!”
“死战!”
“死战——!”
吼声汇聚成一道钢铁洪流,冲散了恐惧的阴云,化作一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悲壮与决绝。
城墙之下,紧靠着墙根的混乱人群中,翠儿忽然发出一声压抑而痛苦的呻吟,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般软倒下去,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肚子。
“翠儿!翠儿你怎么了!”阿牛惊惶地抱住妻子,声音都在发抖。
入手的,是妻子额头上豆大的、冰冷的汗珠,那张原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是没有一丝血色,牙关紧咬,连嘴唇都被咬破了,渗出一丝血迹。
阿牛惊恐地向下看去,只见妻子那身粗布裤子的内侧,已是一片濡湿,正有暗红色的血水缓缓渗出。
一路的颠簸奔逃,加上这城破人亡般的巨大惊惧,竟是让她在此时此刻,动了胎气。
腹中那尚未出世的生命,仿佛也感受到了外界那铺天盖地的杀机与绝望,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迫不及待地要降临到这个已被死亡阴影彻底笼罩的人间。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