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两位记者从记者变成了“被采访者”,因为他们第一个吃螃蟹的惊人之举,在首都机场,已经有五十多位中外记者等待他们。他们才发觉自己做了一件什么程度的大事情。
飞机降临后,来迎接他们的干部也是两个。一个说:“让你们久等了!”
另一个激动得脱口而出:“我们已经等你快四十年。”
这俩记者随后针对这番对话写了新闻通稿,一个人写“等待四十年是桶站语言,是他们凶险的情感攻势”,另一个写“我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热情”,然后他俩互相对稿,准备把稿子发往岛内。
后一个人看到前一个人写的稿子,当场扇了前者一耳光。
前者大怒:“你为何要打我?”
后者指着《出路》道:“我是为了千千万个余切来打你的。你不配看他的!”
在大陆五月下旬的《新闻》栏目上,主持人则罕见直白的说:我国作家余切正在华人世界中产生极大的影响!这是大陆作家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的确如此。
在所有能见到余切的场合里面,往往乌泱泱的挤满了人,他们大多数都是冲着作家们来的,但要是只选择一个作家,这些年轻人大多数都会选择余切。
毕竟他年轻,俊朗,各种语言流利,在西方社交场合中针锋相对,没有丝毫亚裔内敛、谦恭的觉悟,这反而促使他博得了更大的名声。很多人觉得,那就是他们心目中自己本来应该有的模样。
其余切来美国的行程每一件事情都很有话题度——核子文学,融冰,抓叛徒,哥伦比亚之枪,屠杀案追凶……正如马尔克斯所说,余切是一个能满足故事性的作家,人们追捧这样的人。
在美国这种孤悬海外的地方就更是这样了。在这里,余切比其他人要受欢迎的多。
作家们频繁参加沙龙和文学活动,也频繁和当地华人接触。每场公开出席的活动消息一旦流露出去,就会有众多书迷前来捧场。他们先后去了波士顿当地的几所大学,很快美国东部的顶级大学也发出邀请,作家们挑了一些赴会。
在纽约大学,有中年人挥舞着余切的:“余先生,我为你重新捡起了母语!我重新背了一遍汉语词典!”
在普林斯顿,有爱荷华远道而来的留学生举起横幅:“我们爱荷华的华人和余切站在一起。”
钱忠书看了后啧啧称奇:“普林斯顿给我开了十六万美金一堂课,你两个月走上一遭,创下偌大名气!现在要是开讲,恐怕不会低于我了。我甚至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这么爱你。”
因为余切是文学。
这让余切觉得感慨:83年他就读于燕大时,那时候现代诗还十分兴盛。未名诗社是燕大文学的一股主要势力,诗人北岛常常在燕大附近举办地下诗会,那些大学生们骑着车半夜翻墙去听北岛的诗歌,回来时冻得瑟瑟发抖,满脸冰碴子。
尽管这些燕大学生们将来完全没有和诗歌有什么联系,但他们认为自己和文学亲密接触过,因为“那时候,北岛就是文学”。
现在北岛仍然在美国,但这个人默默无闻,而余切取代了北岛,现在他就是这些汉字都写不利索的华人眼中的遥远母国的文学化身,“在1986年,余切就是文学”。
与此同时,众多作家写下的书籍都被引入美国出版社,要求高价购买版权的电话打爆了酒店的座机!经纪人卡门又从西班牙飞往美国,原因是她短时间接触到众多华人世界的出版社的生意。
一些合同的数额庞大,又指定了需要余切本人的出席,往往还携带有额外条件:
“巴西人口的百分之一是亚裔,主要是日裔,他们对东方文学很感兴趣,几家出版社希望能和你进行接洽,签订终生合同,我……”
余切说:“你来处理就行。”
“阿根廷下半年要举办一年一度的文学评奖,《2666》已经入选,但他们必须要求完整版本的!我直接了当的说,你获奖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他们的大统领对你很感兴趣,希望能和你见面。”
“什么是附带条件?”
“他们想要和你私下见面。”卡门说。
哦,这就是所谓的“附带条件”。
马尔克斯在西语世界中,闯荡出名气之后,常常出现这种现象:那些国家级的大人物在人前对他只是一般的亲近,然而一旦到了私人场合,就会表现出极端的热情来。
比如,他有时候会碰到一些小国总统借着给他颁奖的机会,公款追星,颁奖只需要十五分钟,但是颁奖之后却有个一两小时的私人对话。此时那些大人物屏退左右护卫,把自己和马尔克斯关在办公室里面,开始对他喋喋不休的发问。
有时候马尔克斯甚至无法区分,这些人是真的热爱他,还是故意做出对文学的热爱,以表现自己是“一个彬彬有礼的文学青年”。因为这些小国首脑凭借政变上台,也没什么文化,不应该对文学感兴趣才是。
结果令马尔克斯大吃一惊,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