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窗帘遮挡了冬日的天光,办公室内只亮着几盏台灯,在昂贵的红木办公桌上投下昏黄的光圈。
空气中弥漫着雪茄的烟雾和陈旧皮革的味道,但今天,这熟悉的气息里掺杂了一丝难以忽视的恐慌与绝望。
特勒西背对着房间,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但他的目光并未投向窗外的城市,而是仿佛穿透了时空,死死钉在遥远的、被称为契科夫格勒的那片废墟之上。
他的背影僵硬,双手在身后紧紧交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就在几天前,来自东线的战报如同冰水浇头——他的整个第6集团军,超过三十万德意志最精锐的士兵,在契科夫格勒城下,被苏什维利人完成了一场惊天逆转的合围。
曾经势如破竹的进攻矛头,如今成了深陷泥潭、岌岌可危的困兽。
“他们必须突围!”
特勒西猛地转身,声音嘶哑,眼中燃烧着不甘的火焰,这火焰之下,是难以掩饰的惊惶。
“曼施坦因的部队正在外面接应!
他们只需要燃料!需要弹药!
需要让坦克重新跑起来的润滑油和让飞机重新飞起来的航空汽油!”
他无法接受失败,更不能接受以如此耻辱的方式向他的“老师”张扬求援,乞求直接的军事介入。
那将彻底粉碎他自诩为伟大征服者的形象,证明他离开了炎国的扶持就一事无成。
他固执地认为,这只是后勤问题,是暂时的挫折,只要有了足够的物资,他的军队就能靠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我们还有黄金!”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目光扫过办公室里的几位核心幕僚。
“帝国银行地下金库里那些最后的储备!动用它们!全部动用!向炎国购买我们需要的一切!”
他宁愿耗尽帝国的最后家底,也要保住这摇摇欲坠的颜面和那渺茫的、靠自己力量扭转战局的希望。
……
几乎在特勒西做出决定的同时,奉天,首席官邸。
内政总长赵铭、财政总长魏宏斌、情报总长张作相、军事总长张毅和外交总长顾维君,几位核心大员肃立在一旁。
“特勒西,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张扬放下报告,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张作相上前一步,低声道:
“首席,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德士兰的国库已近枯竭,此前拖欠我国的各项款项累计已达五十八亿虎币。
他们此次求购的物资数量巨大,恐怕……”
“他们付不起钱了,是吗?”
张扬抬眼,看向魏宏斌。
魏宏斌微微躬身:
“是的,首席。以德士兰目前的财政状况,绝无可能再用信用或未来收益支付如此巨额的货款。
他们唯一的硬通货,只剩下最后的黄金储备。”
张扬的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
他不需要看地图,整个欧亚大陆的局势都在他心中清晰勾勒。
德士兰的崩溃速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快一些。
这很好!
他缓缓开口。
“可以谈。物资,我们有的是,囤积在克拉依仓库里的那些燃油和军火,正好可以清一清库存。
但条件,只有一个——黄金现货支付,按我们的价格。
而且,运输止于我方指定的交接点。
如何送进契科夫格勒那个包围圈,是他们自己的事。”
他的话语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决定一笔普通的商业交易,而不是左右三十万人命运的战略抉择。
“是,首席。”
顾维君沉稳应下。
……
谈判在奉天一处不显眼的官方别墅内进行。
德士兰代表团的负责人是面色灰败的经济部长,他带来的团队每个人都像被霜打过的茄子。
而炎国这边,外交总长顾维君气定神闲,财政总长魏宏斌则拿着厚厚的成本核算清单,寸步不让。
“贵方的这个价格……这几乎是国际市场价的三倍!”
德士兰经济部长声音干涩,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而且,要求黄金现货……这……”
魏宏斌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而锐利:
“部长先生,请注意几个事实。
第一,这是战争时期,战略物资有其特殊的‘稀缺性’价格,而且我们的价格已经比国际实际交易价格更低,也只有炎国才能提供。
第二,运输路线漫长且需要经过复杂区域,风险成本极高。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
“贵国目前的国家信用,并不足以支撑任何形式的赊账或贷款。
五十八亿虎币的旧债,就是明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