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咽下一口唾沫,艰难开口:
“想来……不足两日,他们就要打到平阳城下了!”
这一句话,像是一道惊雷,轰然砸在赵烈心头。
他脸色瞬间惨白,手指死死扣住城垛,指节发白。
“不到两日……”他喃喃,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他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盼敌军调动缓慢,能给他们喘息时日。
可如今,这最后的奢望也被彻底粉碎。
赵烈胸口一阵发闷,整个人几乎要踉跄跌倒。
良久,他才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身形,声音沙哑地吩咐:
“此事,不可外传。你们先退下。”
探子退走,风雪再次席卷城头,只留下赵烈孤零零的身影。
他愁容满面,望着远方漆黑的夜空,心口仿佛压着千钧巨石。
两日……只剩两日了。
他们拿什么去守?
残破的两万兵?早已丧尽斗志。
低矮的平阳小城?连盗匪都能攻破的浅垒。
更可怕的是,那军心与民心,已是摇摇欲坠。
赵烈喉咙发紧,心底无比清楚:敌军未至,平阳已乱。
——
翌日清晨,天色阴沉。
刚一破晓,平阳的街巷便已沸腾。
人声鼎沸,哭喊不断。
一队又一队百姓,拖家带口,慌慌张张地涌向南门。
有人推着独轮车,上面放着一口锅和几袋干粮。
有人背着老母,怀里还抱着嗷嗷待哺的婴儿。
更有人什么都没带,只是双手抱头,一路嚎哭着冲出巷口。
“快走啊!快走啊!叛军要来了!”
“燕门都守不住,平阳怎能守?!”
“再不走,咱们全得死在城里!”
哭喊声此起彼伏,街头巷尾一片混乱。
城门口更是拥堵不堪。
百姓推搡叫骂,争先恐后要出城逃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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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我先来的!”
“滚开!老子要带孩子出去!”
有人被挤倒在地,瞬间被踩得血肉模糊,惨叫声冲天而起。
士卒们上前维持秩序,却根本拦不住这汹涌的逃难潮。
一名校尉高声呵斥:“不得私自出城!不得——”
话未说完,便被愤怒的百姓推搡在地,连头盔都被扯落。
“滚开!你们这群饭桶,连燕门都守不住,还想拦我们?!”
“你们若有能耐,就去挡叛军!少来耽误我们逃命!”
辱骂声一浪高过一浪,像无数石子,砸在这些疲敝军士的心口。
——
而在城内军营,情况同样恶劣。
自昨夜起,关于敌军压境的消息,已经像瘟疫般蔓延。
士卒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面色惨白,低声议论。
“听说了么?敌军两日就到。”
“我听探子说了,是三十万!三十万啊!我们才多少人?”
“完了,咱们死定了。”
“燕门都没守住,平阳连个险关都算不上,拿什么守?”
“再说了,你们信么?陛下会派援军?若真有援军,早就来了!”
“对啊!都这么多日了,别说援兵,连封信都没见着!”
“陛下根本不会管我们!咱们守,也是白守!”
每一句话,都是毒刺,扎进人心。
军心已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
赵烈踏入军营时,正听见这样的议论。
士卒们一见到他,立刻噤声,慌忙低下头。
可那眼神里的怯懦与不安,却怎么也遮不住。
赵烈心口一阵刺痛。
他原本还想鼓舞士气,可当他看到这些目光时,喉咙却像被人死死扼住。
“将军……”
有人低声开口,声音发颤:“真……真的有援军么?”
赵烈身躯一震。
一瞬间,他几乎要脱口而出“有”。
可话到嘴边,却再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知道,那不过是安慰人的谎言。
他不敢骗他们。
于是,他只是咬着牙,沉默不语。
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让人心寒。
军士们面面相觑,心口骤然一沉。
“果然……是不会有人来的。”
“完了,彻底完了。”
低声的议论再次响起,像是压不住的野火。
赵烈眼前一黑,几乎要跌倒。
他死死握紧拳头,喉咙里涌出一股腥甜。
心底的苦涩,几乎要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