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摇了摇头，闷声闷气地问：“小哥，话说当年，你怎么和吴邪相遇的?”

    “你们两个完全是两个世界。”

    见他提及这个，张起灵回忆道：“因为一把刀，那刀属于张家。”

    “吴三省与我达成了交易。”

    李相夷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所以，刀是你家的，他用你家的东西，让你保护吴邪?”

    “你有点缺心眼。”

    张起灵抿了抿唇：“那个时候记忆不好。”

    “想找到一些记忆。”

    他顿了一下：“那把刀，最后也丢了。”

    李相夷嗯了一声：“那次和我哥下去的时候，我寻过，没找到。”

    与黑瞎子下蛇沼，他也悄悄寻找过，也没有看见。

    雨林里面找东西，无疑是大海捞针。

    张起灵倏地侧过头，眸子闪了闪：“没事，我如今有更好的刀。”

    “太渊很好。”

    李相夷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枕着他的腿：“小哥……其实我一直没有问你。”

    “南海王宫庙那一回，吴邪想要去关设备，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张起灵垂眸看着他，思索答道：“很复杂。”

    “一方面，不想十一仓的人中毒，另一方面，花花他们当时也在死当区，虽然知道他们武功高强，但是我也不能心存侥幸。”

    他默了默，又说：“还有一方面，吴邪和胖子，他们需要我，需要我的血。”

    “那样的场景下，我需要去。”

    “其实心里也没有底，因为没有生路。”

    李相夷抓过他的手，摸了摸掌心：“你这掌心，真不好看。”

    他话锋一转：“你和他们下了那么多墓，多次生死之间，情谊深厚，当时下了那样的决定，肯定也难受。”

    张起灵沉默地比方才久了一点：“小鱼，我与花花他们，也下过很多墓，也曾多次生死之间。”

    “我这一生很长，值得开心的事不多。”

    “当和花花与老笛生活在一起，我明白了生活。”

    “从前，我从未为自己活过，我需要寻找记忆，守护青铜门……”

    “那次宫庙，胖子与吴邪劝我不要离开，某个瞬间，我想好好的活着。”

    “花花他们教会了我怎么生活，什么是爱。”

    他微微一笑：“你教会了我选择。”

    “我以前总是顾虑很多，想救许多人。”

    “怎么选，都不开心。”

    听见他的话，李相夷轻轻一笑：“所以你现在很洒脱。”

    张起灵用手遮住耀眼的阳光，一片阴影落在李相夷的脸上：“那自然是没有你洒脱。”

    “你可是四顾门的李门主。”

    李相夷抱臂道：“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开心。”

    “听说你出青铜门之后，便去了雨村隐居。”

    张起灵难得地叹了口气：“或许那个时候，我们就已经回不到曾经了。”

    “我那个时候已经不渴望，那些情感了。”

    “因为你们的全心全意，将我的心塞满了。”

    他犹豫了片刻，继续说：“那时我又看见了一些算计……我没有你的洒脱，选择了一个大家都开心的结果。”

    “雨村的风温柔，我更喜欢小渔村的狂风。”

    李相夷安静地听着，不认同地说：“你选择了大家开心的结果……他们并不那么认为。”

    “你与我哥见面的时候，那是在杨大广的藏宝洞，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淹没在里面。”

    他坐起来看着他：“南海王地宫的时候，你双目短暂失明，如果真的失明了，你以后怎么办?”

    “雷城的时候，你一个人，与那么多汪家人对打，受伤了怎么办？”

    “贰京炸了雷城，毒气弥漫，真留里面了，你怎么办?”

    “南海王宫庙，没净化毒气，你又怎么办？”

    “他们每次都说不让你受伤，不要你放血。”

    “哪次没受伤，哪次没放血，这种乖话我也会说。”

    张起灵欲言又止，目光落在掌心，化为无言。

    李相夷起身掸了掸衣服，往前走了几步，背着他道：“吴邪又悄然下墓了，被蛇咬了一口，手臂中了一枪，右臂骨折，左腿骨折。”

    他轻声又说：“他现在在林芝市的医院，你想去探望的话，我们可以转道回去。”

    张起灵怔怔地听着，半晌抬起头，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轻叹一声，缓缓抬眼，面无表情地望着远处的湖泊。

    已经学会了抉择，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