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关乎圣人典籍,关乎文教根本,小子才疏学浅,资历浅薄,岂敢担此开天辟地之重任?这标点符号之创,尚在雏形,
用法、规则、如何与文字相融,皆需反复推敲验证,绝非旦夕可成!万一有所疏漏,贻笑大方是小,贻误后学是大啊!还请虞老三思,另请高明...”
“高明?”
虞南风捋须长笑,眼神锐利如刀:
“满朝文武,翰林学士,老夫思来想去,能想出这等‘惫懒’却直指要害奇策的‘高明’,除了你王平,还有何人?”
“陛下说你‘惫懒’,是说你怕麻烦,可未曾说你无才!说你惜身避世,如今这‘惫懒’的性子,正好用来琢磨如何用最简洁有效的符号解决最麻烦的问题!至于资历?”
虞南风冷哼一声,气势陡然拔高:
“老夫说你能担,你便能担!天塌下来,有老夫顶着!你只管放手去做!这‘标点符号’是你想出来的,其中的精妙、分寸,只有你最清楚!老夫只要你一个承诺:倾尽全力,尽快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用于《论语》新刊!若遇疑难,随时来问老夫!”
他向前一步,逼近王平,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王平,此非仅为解眼前之困,更是为天下读书人开万世之便!功在千秋!你,可敢接此令?”
“小子......不敢!”
王平面色挣扎且为难,低着头犹豫许久,终究还是拱手一礼,果断开口道。
“你........!”
虞南风看着王平,眼睛瞪着溜圆,他情绪铺垫的这么足,况且这天底下每一个有才之人,有志之士,面对如此能够扬名天下,青史留名的机会,不应该红着眼就往上冲嘛。
可这小子怎么就.....拒绝了!
还这般果断?
虞南风怔怔的愣在原地,双目失神,王平抬起头悄悄瞅了虞南风一眼,见对方僵住,王平也是无奈叹了口气。
这种着书立说之事,对于大儒而言,确实是好事,但对于自己而言,就没那么好了,一来浪费时间,还容易吃力不讨好,二来对于自己来说,可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来做。
到了将作监,他既然为代理郎中一职,就得从将作监角度出发,眼下造纸术和印刷术已成,天下学子读书一事,将会有一种质的飞跃。
可这天下只有文却是万万不能的,李夫子的离去,庆州城外的靖灵碑,他可从没有忘记过。
国仇家恨,还有清瑶......
封侯啊......
非战功不得封侯!
眼下能有战功的机会,就在北伐草原之时了,这所有的因素叠加在一起,王平必须考虑,这一次是不是他此生绝无仅有的机会。
虽然他年纪轻轻已经立下不小功劳,可有句话说得好,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有些事,还得早做打算才行。
至于文教一事,等战事一了,他自然义不容辞的帮助虞老,日后不仅仅是断句,标点符号,还有拼音,字典.......
还有许多许多,他能做的还有许多。
王平微微躬身拱手,许久没有抬头,虞南风此时也回过神来,他盯着王平看了许久,眼中的那一丝无奈很快被更深沉的温和与了然所取代。
他捋着保养得宜的胡须,非但没有怒意,反而低低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长辈对聪明晚辈的欣赏与包容:
“‘不敢’?王平啊王平,你这‘惫懒’之名,倒真是名不虚传,连这等青史留名的良机都能往外推。”
他语气舒缓,如同闲话家常:
“怎么?是真怕担不起这千钧重担,觉得心里有压力,还是……另有什么其他事,让你觉得有比此事还重要的事?”
王平被点破心思,有些赧然,但见虞南风毫无逼迫之意,神情也放松下来,只是坦诚地笑了笑,算是默认。
“也罢,”虞南风姿态从容,气度雍容,仿佛一切早已成竹在胸:“强扭的瓜不甜,老夫也知此事实在耗人心力。你心有敬畏,分身乏术,这份清醒倒也难得。”
他话锋一转,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那是久居上位者自然流露:
“此事关乎文教根本,总要有人来负责承担。”
“你小子这等年轻人,既然已经创造出熙和纸和印刷机此等文教至宝,我们这些老骨头要是不干出些什么,情何以堪呐!”
“不过此事是事关重大,单就《论语》批注编纂,乃是断句一事,非老夫一人之力便能办到。”
“老夫思来想去,能与老夫一同参与编纂、同时日后还能让天下士林心服口服之人,有且只有几人罢了……”
“当然了,老夫心中的这些人选以后再说,你小子先与老夫说说,你今日入宫以后,陛下对着编纂《论语》的人选,是如何选择的。”
虞南风看着王平,目光深邃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