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琴想开口说话,被陈南和陈正平拦下了。
“我还以为大舅年纪大,耳朵不好使了,原来是听得见我们说话。”大舅妈说他们家的时候,大舅没反应,轮到陈南反击了,就立马站出来指责,他这大舅还真是对错不分。
“那大舅觉得我哪句话说错了?”陈南冷笑,“还是我们家赚钱买车、买黄金,碍你们眼了?”
桌子上的人都沉默了,气氛凝结、尴尬,他们眼神游离,不敢跟陈南对视。
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直接将这些话都摆在明面上来,戳破了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
以前陈南家条件不好,他们怕被借钱,怕陈南他们家还不上;现在陈南家突然有钱买车又买金,他们嫉妒了,但又不肯承认,只是下意识地去贬低和去诋毁,仿佛这样能找回曾经的优越感。
真是把‘怕你穷,又怕你富’表现得淋漓尽致。
陈南站起身来,一字一顿,铿锵有力,“以前我觉得我们是一家人,家人之间应该真诚互助,而不是攀比踩压,现在看来,这只是我们家一厢情愿的想法,你们根本没把我父母放在眼里,他们为人老实,念及亲情,吃亏了也从不计较。但我这个做儿子的,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受欺负了还无动于衷。”
“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里,谁尊重我们,我就尊重谁!谁要是再敢对我的父母不客气,那就不要怪我冷血。世事无常,日后若是有难处了,我也会置之不理,说到做到!”
他的反击,没有一句脏话,却句句如一把锋利的刀,剥开了他们虚伪的面具,守护了父母的尊严。
陈南将目光落回在面如死灰的大舅和大舅妈身上,语气冷冽,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真正的体面,从不是靠吹嘘和贬低别人来维持的,而是互相尊重和实实在在的帮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所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感谢大舅和大舅妈的款待,饭我们吃得差不多了,就不便叨扰。爸、妈,我们走吧!”说完,陈南带着父母,在一片死寂和复杂的目光中,昂首挺胸地离开了。
刚上车,小姨和外公外婆追出来了。
小姨走上前,“陈南,你说好送我的。”
“哦,小姨,我还以为你要再玩一会儿。”
“有什么好玩的,我还得赶回去,你小姨夫正在招待他妹妹一家。”小姨夫父母去世的早,出嫁的妹妹每年初二就会回哥哥家,所以,小姨夫就没跟小姨来外公外婆这里。
外公外婆脸上痛苦的神情,看向陈南那混浊的眼里发红,带着些无奈。
“小南,你以后还是会来看外公外婆的吧?”他们的声音带着颤抖,又像是在哀求,又像是不确定的飘忽。
有一种无能为力,就是看着儿孙们争吵,他们却没有话语权。
明知道儿子儿媳针对老五一家,他们却没法为老五家说上话,没办法,谁让他们还需要儿子儿媳赡养呢!
看着他们脊柱骨节嶙峋地凸起,直不起腰,还要努力艰难地支撑着,陈南的心被猛地捶了一下,不痛,但沉闷得难受。
他扯出一个笑,“怎么会呢?他们是他们,外公外婆永远是我最亲的人,有空我肯定是会来看你们的。”
“那就好,那就好。”两个老人激动得握住他的手,眼泪也落了下来。
“外公外婆,外面冷,赶紧进屋去吧!”陈南从兜里掏出卷起来的纸币,悄悄地放进他们棉袄的口袋里。
张琴和小姨也劝道:“是啊,爸妈,太冷了,快回去吧!”
看着他们互相搀扶着,慢慢走回了屋,陈南才收回了视线,不禁感慨,外公外婆真的老了好多啊!
送完小姨后,陈南接着开车回家,刚开出两里地,就听到后座上的张琴在捂着嘴“呜呜”地发出哭声。
吓得陈南赶紧把车停在路边,陈正平也慌了,刚还在跟小妹聊天说得好好的,怎么这会儿说哭就哭了?
“妈,你怎么了?”陈南真被吓着了,他见过张琴掉眼泪,但第一次看到她放声大哭的样子。
“呜呜—是我对不起你们,这么多年了,每次初二都没能好好吃一顿饭。我知道他们不喜欢我们去,是我太要面子,太在意他们了,才会让你们跟着我受委屈,对不起,呜呜——”张琴哭得泪流满面,似乎想把多年来的压抑一起发泄出来。
得亏这是一条乡间小路,两边都是稻田地,过年没什么人在,不然还以为他们父子俩,把她怎么着了。
陈正平拿着纸不停地给她擦眼泪,安慰道:“不就是被说几句嘛,你知道的,我有个本事叫左耳进右耳出,那些话压根就不会放在心里的,怎么会觉得委屈?我们是心疼你,要是不陪你回去,你一个人承受不了怎么办?”
“就是啊,妈,以后不要再给他们机会为难你了,不值得!而且你儿子长大了,也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