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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面?”秋桐冷笑,“她自己不要体面,还指望别人给她留体面?”
尤二姐再也忍不住,掩面哭着跑开了。
王熙凤看着尤二姐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转头对秋桐却仍是温和:“何苦来?大家和睦相处不好吗?”
秋桐不以为然:“奶奶这般软弱,如何治家?如今既是我来了,断不能看着这家乱了规矩。”
王熙凤只是摇头,不再多说。
转眼入了秋,尤二姐一病不起。请医问药皆不见效,不过月余,便香消玉殒。
贾琏悲痛不已,查问起来,下人们都说是秋桐日日欺凌,才使得尤二姐郁结于心,一病不起。
秋桐得知后,不但不悔改,反而在贾琏面前哭诉:“二爷这是疑心我了?我不过是替奶奶管教她几句,何曾想过要害她性命?分明是她自己福薄,如何怪到我头上?”
贾琏见她哭得可怜,又念及她是父亲所赐,只得按下不提。
尤二姐丧事刚过,王熙凤便将秋桐叫到房中。
“秋桐,今日叫你来,是有件事要与你商量。”王熙凤端坐上位,神色平静。
秋桐漫不经心地道:“奶奶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如今二姐去了,院里人手也富余,我想着,你在我们这里终究是委屈了,不如...”
秋桐猛地抬头:“奶奶这是要打发我走?”
王熙凤缓缓道:“不是打发你走,是给你寻个好去处。”
“我不去!”秋桐霍然起身,“我是大老爷赏给二爷的,谁敢打发我?”
王熙凤不疾不徐地道:“正是因你是大老爷赏的,才更不能委屈了你。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秋桐气得浑身发抖:“好哇,我原以为你是个软弱的,没想到竟是个笑面虎!如今尤二姐死了,你就要来收拾我了?”
“休得胡言!”平儿喝道,“二奶奶一向待你宽厚,是你自己不知好歹!”
秋桐指着王熙凤骂道:“好个琏二奶奶,装得一副贤良模样,背地里不知使了多少手段!那尤二姐分明是你...”
“住口!”贾琏突然从门外进来,脸色铁青,“我刚才在门外都听见了!好个秋桐,竟敢如此污蔑主子!”
秋桐见贾琏来了,立刻扑过去哭诉:“二爷!奶奶要打发我走!我伺候二爷这些时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二爷要为我做主啊!”
贾琏一把推开她:“你逼死尤二姐,我还没跟你算账,如今又敢对奶奶不敬!当真以为我不敢处置你?”
秋桐愣住了,她从未见过贾琏对她如此严厉。
王熙凤这时才缓缓起身,走到贾琏身边,轻声道:“二爷息怒,秋桐姑娘到底是老爷赏的,不好太过严厉。既然她不愿去别处,就还让她留在院里罢。”
贾琏怒道:“这般不知好歹的东西,留她何用?”
秋桐此时才恍然大悟,指着王熙凤道:“我明白了!你早就想除掉尤二姐,故意纵容我欺凌她,如今她死了,你就来对付我!好毒的心计!”
王熙凤神色黯然,对贾琏道:“二爷看看,我一番好意,倒被她如此曲解。既这样,我也不便多管了,二爷自己决断罢。”
说罢,带着平儿转身离去。
贾?见凤姐受了委屈,越发恼怒,当即下令将秋桐禁足房中,没有他的命令不得外出。
秋桐被关在房里,日日哭闹,却再无人理会。不过月余,便被送到城外庄子上安置,从此再未回过贾府。
后来贾府获罪抄家,下人尽数发卖,秋桐也在其中。被卖那日,她穿着破旧的衣衫,站在人市上,方才悔不当初。若不是她仗着几分宠爱,目中无人,又何至于此?
只可惜,悔之晚矣。
那顶她曾经钟爱的遍地金海棠花帐子,终究没能用上,连同她短暂的得意,一起被尘封在贾府的旧梦中,再无人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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