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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气?”贾珍冷笑一声,“我看她是越发不知天高地厚了!一个姑娘家,动不动就要撵人割席,成何体统!”
尤氏垂首不语。她知道贾珍并非真在乎惜春的言行是否合规矩,而是敏感于任何可能损及宁国府颜面的事情。
“你也是,连个小姑娘都镇不住。”贾珍忽然将矛头指向她,“当家奶奶是怎么当的?”
尤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她张了张口,想要辩解,最终却只是低声道:“是我的不是。”
贾珍哼了一声,不再说话。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他指尖敲击桌面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在尤氏心上。
良久,贾珍忽然道:“蓉儿媳妇的祭日快到了,好生操办着。”
尤氏猛地抬头。秦可卿的祭日?贾珍何时在意过这个?
“听说最近外面有些风言风语。”贾珍的目光终于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的意味,“宁国府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明白吗?”
尤氏瞬间明白了。他是要借秦可卿的祭日来挽回宁国府的声誉,而这一切,自然要由她这个当家奶奶来操办。
“是,我会好生安排。”她轻声应道。
贾珍满意地点点头,起身向外走去。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却不回头:“惜春那边,你好生安抚着。毕竟是我亲妹子,闹得太难看,外人看了笑话。”
门帘落下,房间里又只剩下尤氏一人。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双腿麻木。
银蝶悄悄进来,见她如此,吓了一跳:“太太,您这是怎么了?”
尤氏缓缓摇头,声音沙哑:“备车,我去看看蓉儿媳妇的灵位。”
秦可卿的灵位设在会芳园中的天香楼上。这里平日少有人来,只有几个老仆负责打扫。
尤氏独自走上楼梯,脚步声在空荡的楼中回响。秦可卿的灵位摆放在最里间,鎏金的牌位擦得锃亮,前头的香炉里还有未燃尽的香。
她站在灵位前,看着那个曾经美得倾国倾城的女子的名字,心中五味杂陈。
秦可卿死得蹊跷,府中上下讳莫如深。尤氏不是傻子,那些蛛丝马迹早已将真相揭示得七七八八。可她选择了沉默,甚至帮着遮掩。
因为她怕。怕失去这来之不易的安稳生活,怕被卷入这场丑闻中万劫不复。
“你倒是清净了。”尤氏轻声道,不知是在对秦可卿说,还是对自己说。
楼下传来脚步声,尤氏慌忙擦去不知不觉流下的眼泪。上来的是贾蓉,秦可卿的丈夫,她的继子。
贾蓉见到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行礼:“母亲怎么在此?”
尤氏勉强笑道:“来看看蓉儿媳妇。祭日快到了,我来瞧瞧可还缺什么。”
贾蓉眼神闪烁,低声道:“有劳母亲费心。”他顿了顿,又道:“方才听说四姑姑要撵走入画,闹得不太愉快?”
尤氏心中警铃大作。贾蓉何时关心起惜春的事了?
“小姑娘闹脾气罢了。”她轻描淡写道。
贾蓉却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意味:“四姑姑年纪虽小,眼光却毒。府里那些事,怕是早就看在眼里了。”
尤氏只觉得后背发凉。贾蓉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什么?
“蓉儿多心了。”她强作镇定,“惜春还是个孩子,能知道什么。”
贾蓉不再多说,上前给秦可卿上了炷香,便告辞离去。临走前,他忽然回头道:“母亲,这府里的是非太多,明哲保身才是正道。”
尤氏独自站在空荡的楼中,浑身冰冷。连贾蓉都在提醒她要“明哲保身”,这宁国府的天,怕是真的要变了。
回到自己院中,尤氏病倒了。说是病倒,其实是心力交瘁,再也撑不住那副当家奶奶的体面。
银蝶急得团团转,又要请太医,又要回贾珍。尤氏却拦住了她:“不必惊动大爷,我歇歇就好。”
她躺在榻上,望着头顶的帐幔,思绪万千。想起自己刚嫁入宁国府时的风光,想起发现贾珍与秦可卿暧昧时的震惊与绝望,想起这些年来一个个难眠的夜晚。
最让她心痛的是,惜春那些话虽然刺耳,却句句属实。宁国府确实肮脏不堪,而她确实是这个肮脏家族的共谋者。
“银蝶,”她忽然唤道,“去把我匣子里那封信拿来。”
银蝶依言取来一个紫檀木匣。尤氏从中取出一封已经泛黄的信笺,那是她母亲生前写给她的最后一封信。
“吾儿尤氏:闻汝在宁府一切安好,为母心甚慰。然豪门深似海,汝无子嗣依傍,务须谨慎行事,保全自身...”
泪水模糊了视线。母亲早看出她的困境,却无能为力。尤家小门小户,能攀上宁国府这门亲事已是侥幸,哪还能为她撑腰?
窗外忽然传来喧哗声。银蝶匆匆出去查看,回来时脸色怪异:“太太,是四姑娘院子里的入画...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