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中央,三好盛政的咆哮如同受伤的野兽:“拦住他们!政康,堵住缺口!” 他挥舞着长枪,试图指挥本部压上。三好政康也厉声喝令手下武士结阵。然而,就在这短暂的命令传递与阵型调整的间隙,长尾景虎那双洞察秋毫的战场鹰目,已死死锁定了盛政队与政康队结合部那一闪而逝的、因仓促调动而产生的微小罅隙!
“天赐良机!转向!目标——安宅首级!” 景虎猛地一勒缰绳,胯下战马通灵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长嘶,银色的鬃毛在雨幕中甩出一片晶莹的水珠!随即,这匹良马以不可思议的灵巧划出一道致命的弧线,载着主人如离弦之箭,率领幕府别动队最精锐的锋矢,悍然杀向那看似严密的结合部!
“不好!他们要穿插!” 三好政康脸色剧变,声嘶力竭地呼喊。但为时已晚!景虎一马当先,手中持枪左右翻飞,如同热刀切入凝固的牛油!试图拦截的三好武士如同被狂风席卷的稻草,瞬间被击倒一片!
藤堂虎高、矶野员昌带领的幕府别动队的骑兵洪流紧随其后,马蹄踏碎泥浆与血肉,刀锋切开雨幕与哀嚎,硬生生从两阵之间犁开一条血路!目标直指——久米田池畔水雾中那面高高飘扬的、象征着敌军总大将的安宅冬康帅旗!
久米田池水汽氤氲,朦胧的雾气为池畔的安宅冬康本阵披上了一层不安的薄纱。冬康立于本阵中央临时搭建的高橹之上,赤色的具足在阴沉天光下如同一点凝固的鲜血。他狭长的眼眸如同深潭,冷静地映照着整个修罗屠场。当筱原队崩溃的烟尘升起,当三好康长队被钉死,当那面染血的毗字旗与乱龙旗如同失控的烈焰战车,以令人窒息的速度撕裂盛政与政康的结合部,裹挟着刺骨的杀意朝着他的帅旗方向猛撞而来时,安宅冬康那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
他清晰地看到了那银甲武将兜鍪下冰冷如刀锋的眼神!
“移船!快!” 安宅冬康的声音依旧竭力保持着稳定,但尾音已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尖锐。他并非无谋的匹夫,更无慷慨赴死的愚忠。就在命令出口的瞬间,他已做出了最精准的预判!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转身,双手抓住高橹边缘的栏杆,身体如同灵猿般轻盈地向下一翻!沉重的具足带起巨大的水花,“噗通”一声,冰冷浑浊的池水瞬间将他吞没!
就在他身体沉入水中的千钧一发之际,他下意识地在水下回头一瞥——长尾景虎那匹战马裹挟着风雷之势,碗口大的铁蹄狠狠踏碎了他刚才立足的高橹边缘!碎裂的木屑如同暴雨般四溅!一道凌厉无匹的刀光,几乎是贴着他下沉时漂浮的发髻横扫而过!冰冷的刀气甚至斩断了几缕发丝!刀锋斩入池水,发出沉闷的“噗”声,激起一片浑浊的水浪!
“主公!” 岸上亲兵发出撕心裂肺的惊呼。
“站住!” 景虎雷霆般的怒吼在水面上炸响,带着功亏一篑的狂怒!他眼睁睁看着那抹赤色在浑浊的池水中挣扎下沉,数名水性极佳的安宅家水军武士正拼命划着小早船靠近。
冰冷的池水疯狂灌入甲胄缝隙,沉重的威胴具足如同枷锁般拖拽着安宅冬康下沉。他奋力挣扎,呛了好几口腥臭的泥水。就在他几乎力竭时,几双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臂膀和胸甲束带,七手八脚地将他从死亡边缘拖拽上摇晃的小早船船板。
“咳!咳咳咳……” 冬康趴在湿滑的船板上剧烈地咳嗽,冰冷的池水混合着淤泥从口鼻中涌出,劫后余生的巨大寒意让他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他艰难地抬起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和浮萍,抬眼向岸上望去。只见那银甲大将勒马立于他崩塌的本阵废墟前,冰冷的视线穿透弥漫的雨幕与水汽,如同两道实质的利箭,死死钉在他身上。景虎面当后的眼神,清晰传递着刻骨的憾恨与凛冽如冰的杀意。那眼神,让冬康即使在冰冷的池水中,也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时机已逝,徒留无益!景虎猛地调转马头,乱龙旗指向北方,声音穿透战场混乱的喧嚣与渐起的暴雨声:
“全军听令!向北!突围!”
……
时间回到现在,休整中的长尾景虎派出探马前往将军山附近打探情况,而他则和其他几个武将商议着后续的行动。
“长尾大人,我们奔袭到此,但是毕竟把畠山尾张守大人他们落在后面继续纠缠三好军偏师……是不是不太合适?”才17岁的矶野员昌擦了擦雨水后问道。
“不必担心,我和畠山大人之前商量过了,一来他们本就没有粮草支撑他们奔袭到这里,而且他们和我们一起奔跑过来,安宅冬康就可以从容重整三好偏师军势北上,那这边战局就成了一层又一层的面饼了;二来,他们和三好军偏师在那边拉锯,对他们畠山家重新在纪伊、河内树立威望,还是有帮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