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们跟雷家的事情,贵叔一清二楚。
让他带大人过去,大人若有什么要问,贵叔都能回答。”
许源拱手:“李公子安排的妥当。”
贵叔胖乎乎的,个子不高,走起路来有些气喘。
但脸上还是能看出,早年艰辛生活留下的风霜。
“许大人这边走。”贵叔引着许源三人:“雷家住的不远。”
许源三人跟上,贵叔是个健谈的,主动说道:“小老儿早年跟李老爷是邻居,他是篾匠我是木匠,常能一起做一些活计,我们两家的关系一直很好。
李老爷发达了之后,就请我们这些老街坊都到府上做事。
您说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能做什么呀?
人家李老爷现在是贵人,贵人们的那些规矩我们也都不懂,李老爷就是念着当年的情分,让我们在府上养老呀。”
许源点点头,也顺着称赞一句:“李老爷高义。”
贵叔又接着道:“这李府是在当年李家老宅的原址上建起来的。
李家把周围我们这几十家老街坊的房子都买了,不但给了个高价,还在不远处给我们见了新房。
那雷家跟李家住得不远,李家二姐跟雷家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家知根知底,若非如此李老爷怎么会举债助他读书?”
说到这里贵叔气得直跺脚:“哪想到那小兔崽子高中了,转头就把李家二姐甩了。
好在是苍天有眼,李家福贵了,姓雷的被赶到了北边吃雪子儿去了……”
他似是觉得失言,咳了两声笑了笑不说了。
众人拐了几拐,绕过两条街,眼前的房屋立刻变得低矮古旧起来。
又走不远,贵叔指着前面一座院子说道:“喏,就那家。”
许源三人望去,堂堂进士之家,门头低矮,门窗破旧,屋瓦不齐。
看上去并不比周围的穷邻居们好。
贵叔上前去拍门,大声喊着:“雷家婆子,出来了,有大人找你问话。”
院子里响起脚步声,接着是有个苍老的声音,絮絮叨叨的隔门骂着:“老贵子你不得好死!扒着他们李家,整日折腾我们孤儿寡母,你丧良心啊……”
声音到了门后面,接着嘎吱一声两扇木门从里面拉开,露出一个矮胖的老妪来。
她头发花白,身子虽有些佝偻,但是精神头却是极好,两只眼睛精光乱冒,先是恶狠狠地瞪了贵叔一眼,开口便骂:“杀千刀的,你又带人来做啥?
前阵子不朝廷的官不是已经问过了?我老婆子都按照你们交代的说了,怎还没完没了?”
贵叔一下子急了:“你这老婆子可莫要乱说话!我们什么时候安排你说什么了……”
就见那老妪扑通一声坐在了门槛上,哭天喊地起来:“李家欺负人啊!”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你们让俺说啥俺就说啥,现在还要来作践俺啊,俺的儿啊,辛辛苦苦考中了,也被你们撵到北边去了,你们就是想害死俺儿,让俺雷家绝后啊……”
她哭喊着忽然脱下自己的臭鞋子,用鞋底敲着门槛,一边敲一边骂:“李老倌狗入的,早晚被邪祟掏了心肝!
赵贵子你狗仗人势,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早晚遭报应,天打五雷轰,生儿子没屁眼……”
她越敲越响,越骂越脏。
贵叔一张胖脸涨得通红,许源三人倒是并不觉得局促。
他们都是小地方出身的人,比如许源在山合县中,也常见街坊上婆婆跟媳妇吵架,大都是这般做派……
“你、你、你这疯婆子……”贵叔气的浑身发抖,却拿撒泼发疯的雷家婆子没办法。
许源轻轻拍了下贵叔的肩膀:“您老先回吧,我们单独问问她。”
贵叔急了:“许大人,你可千万莫听这疯婆子胡言乱语,我们绝没有威胁她说什么话!”
许源点头,道:“您老放心,不管谁说什么,本官自是不会偏听偏信。”
贵叔还有些不放心,犹犹豫豫的不肯走。
许源指着雷家婆子道:“您留在这里只会尴尬。”
那疯婆子又是“嗷”的一声干嚎,骂的更脏了:“赵贵子你媳妇早就跟李老倌睡了,你个绿毛乌龟,你真以为李老倌是照顾你,那是为了方便他跟你媳妇偷会!”
贵叔反而冷静下来,看着雷家婆子:“当年真没看出你们母子是这种人性。”
他摇摇头走了。
等贵叔走远了,许源才道:“行了,别嚎了,跟本官进去说话。”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大家都在看热闹。
但雷家婆子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大家只是笑着指指点点,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许源要进去,雷家婆子却还赖在门槛上不肯起来。
许源扣指一弹,兽筋绳飞出,将她直接拎了起来。
许源迈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