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兽”作为曾经横世的仙宫,是切实传下了大道。阿弥陀佛却还没有真正走到众生极乐的境界……举凡极乐世界里的飞禽走兽,没有一头能够逃离仙帝的驭使。
便于此刻,被姜望推走的知闻钟,轻轻一晃作铃响,如念珠悬挂在永德禅师的脖颈间。
身前无龙,身后无人,迎着骤雨上山巅,雨珠在他的光头上滚落。
他一如既往地咧嘴笑着,笑得实在欢畅:“憾甚!弥勒未生,吾教不兴,此生枯待无果。幸甚!弥勒未生,末法未来,众生未有穷途!”
“南无弥勒上生!”
他忽然明白——弥勒的慈悲是永不降临。
禅光沐浴他的道身,胖乎乎的肚子仿佛能够容纳一切,就此欢笑,合掌下拜!
无尽虚空有菩提树,上下无穷,根系因果,枝蔓时空。
阿弥陀佛的修业,是时时刻刻都在生长的禅枝。
永德禅师深拜之,敬颂之,他所期待的充满希望的未来,如同沉甸甸的道果悬在枝头,也切实有虚幻的弥勒禅果的体现……竟叫无边菩提树都摇晃起来——
佛陀金身晃动根因,立见不稳。
钟声连响。
我闻钟此刻也飞回命运菩萨的腰间,【妙高幢】从佛陀华盖又复收回为伞剑。波涛汹涌的命运,推着他走向叵测的未来。
他立睁双眸,如悲似叹:“命运翻覆苦乐多,愿加一羽见鲸落!”
在“我闻”的钟鸣声里,这支伞剑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华光,竟然往前推动,刺破了阿弥陀佛的指尖!
在无穷广大的佛陀金身,这一点剑创实在微渺。
但由此荡漾开的伞剑华光,像是将这座阿弥陀佛的金佛身,洗去一层金粉,又撕去了一层金箔。
梵钟未绝。
广闻钟坠在了三宝如来的耳垂下,像一枚天青色的耳坠,在风中轻轻一摇……广闻天下之道,映于琉璃佛眸。
净礼的泪珠就没有停下过,此刻一颗颗载着复杂的信息流坠落,折射出诸般幻彩。
三宝如来的拳头往前推,一下子掀翻了阿弥陀佛!
纵然世间绝顶者,相距超脱也甚远。
他们是浮云,是尘埃,是阿弥陀佛根本不需要过多在意的蚂蚁。
可一旦把他们放到胜利的天平上,它们也成为真正的砝码!
在诸天万界无数持诵阿弥陀佛之善信的骇然感受里……
岿然永恒的佛陀金身,竟然向后倾倒!
再无永伫的山河,再没有永远的传说。
向后仰倒的阿弥陀佛,已经遍身披雪,眉眼结霜,凛冬仙气结成缠身的锁链,冥冥之中降临一座辉煌的仙棺——
它简直是一座宫殿!
高阔,威严,霜冷。是永恒的冰雪,雕刻成的寂灭之棺,要于此刻,埋葬窃居君位的佛。
阿弥陀佛向后仰倒的过程,亦是仙棺筑造的过程。
当祂跌进这仙棺,便会迎来最终的埋葬——将以极寒凛冬,冻杀无量寿。
而祂不见悲喜。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地拉长。
祂和仙棺之间的短暂距离,这一刻竟然不断延展。
无边的佛光都被仙帝推到世界角落,无量的寿光都被凛冬冻结,佛陀的金身也被剐掉了几层……可祂眼中仍有光。
一点光,便是无量光。
这不过一次跌倒的距离,已建立广阔的时空。广阔的时空里,光亮无穷。
在无限的时间和空间里,无量寿佛永远不会彻底倒下,那么祂跌倒这件事情就不曾发生。
凛冬寿棺无限远。
“无量是我根本义,是究竟、是圆满、是不可限量。”
“非无量不可含摄一切功德,非无量不能无憾。
“无量佛乃一切佛,见我如见十方一切佛,拜我如拜十方一切佛。”
“如来!”
祂颂声:“此亦众生,众生有仙——”
祂竟以无量根本义,含摄所有,要将仙帝所留下的一切创伤,都包容都消化,要将仙道,也合进极乐世界里!
却只闻天风呼啸,那声音暴躁到切断了禅声。
极冷冽的尖啸声里,礼玉的敲声十分清脆。
仙帝之袍飘荡在无穷的时空里,携日月星辰,带风霜雨露,仿佛要在这段匆匆掠过的旅途里,创造无比丰富的新世界。
无穷的时空被强行归纳为一瞬间、一寸远。
仙身近佛身。
那临世而斩剑的仙帝,此时却是提起了膝。一记居高而下的凌空膝撞,压在佛陀的胸膛。
叫那金的变成泥,叫那不朽的都凹陷。
佛陀金骨塌陷时,也如天雷作惊声。
此时也!
阿弥陀佛那为赤金所横的左眼,倏然化出一尊赤金色的剑仙人,仙姿飘逸,进而斩剑。
本该阻截它的佛眸,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