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朱樉还没就藩,就在老朱眼皮底下。
从小不仅聪慧,还严毅英武,是个当将军的好苗子。
皮是皮了点,但那个男娃儿不皮?
老朱太了解自己对儿孙的态度,能让自己说出“死有余辜”四个大字,还给了恶谥,这得坏成什么样啊?
朱棣摇摇头:“爹,你刚才都说了,人是会变的嘛……”
老朱失笑道:“拿咱的话堵咱的嘴?”
“监国时候,顺便派人查查你二哥府里是不是养了妖道神婆。”
朱棣突然被饼渣呛住,咳得身子乱颤:“您可别告诉我您没在二哥府邸安插人手,还需要我派人去查?”
“万一你查出来的和我查出来的不一样呢?”
“你还真安插了啊?”朱棣瞪大双眼委屈巴巴,一副可怜模样。
“你这演戏的功力,还不如咱刚要饭时候演的好。”
朱棣嘿嘿一笑:“爹啊,您就这么不信任人,连儿子都信不过?”
老朱学着后人视频记者的模样,左手握拳放在朱棣嘴前:“那咱采访一下未来的永乐大帝,请问你将来当了皇帝,会在儿子府里安插眼线吗?”
“……”
“看吧,你也会安插,还好意思说咱?”
“至少和多数朝代比起来,咱们老朱家多少有点点人情味。”
老朱咬着烧饼,招呼朱棣也快点吃。
“吃了记得把嘴擦干净,别让你娘看见。”
秦王府邸。
檐角铜铃在暮色中叮当作响,朱樉一脚踹翻鎏金螭纹香炉,沉香木灰泼墨般溅在屏风上。
“不是陕西重点保护吗?”
“不是国家重点保护吗?”
“怎么就在孤的墓葬上面踩来踩去,还有没有礼仪廉耻,还有没有道德?”
“官方居然还友情提醒,还发布路线图,是生怕来孤坟头上的人少了吗?”
朱樉攥着茶杯的手指青筋暴起,像是要把天幕里的桃花林掐出汁来:“孤的陵寝倒成了踏青胜地?后人真是连死人骨头都要榨出二两香油!”
幕僚捧着冰裂纹茶盏的手抖了抖,“秦王,后人连皇城都可以买票随便进……”
“现在当务之急是进宫请罪。”
朱樉抄起钧窑梅瓶砸向影壁,瓷器应声碎裂。
“请个屁!”
“不去!凭啥啊?”
“我是被毒杀的,我还委屈呢,凭啥给我恶谥,还削减葬礼规模?”
“我是干啥天怒人怨的事了?”
“再说了,那是未来的我做,我现在又没做,我凭啥去。”
“老爷子可不管什么未来将来之事,他只会往死里打我。”
“你不知道,老四被打的可惨了……”
朱樉突然灵光一闪,提出一种可能性:“你说有没有可能老四改史书了?”
“其实我是寿终正寝的,也没有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全是老四登基之后,为了显得自己是多么顺天应民,给我扣的屎盆子?”
朱樉盯着满地瓷片,突然咧嘴大笑出声:“太有可能了,他连洪武年号年都敢续到三十五年,给亲哥哥扣屎盆子算个球!”
“妈的,我现在就进宫告状去!”
“絶対是这小子害我。”
“备马!”朱樉旋风般卷过回廊,玉圭撞得叮当乱响。
转瞬间,秦王就消失在幕僚眼前,幕僚赶忙去追,却连秦王的影子也瞧不见分毫。
幕僚只觉自家王爷的性子太过急躁了,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燕王若是有这能力,能将史书、墓志铭、县志等等改的一丝破绽都没有,又何至于被后人发现洪武三十五年的错漏?
燕王若是有这能力,那在史书上他就是顺位继承的,后人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唉……”
幕僚长叹一声,扭头去提前为秦王准备药材。
秦王进宫请罪,若是说自己将来做错了,请陛下责罚,有皇后与太子在,想必陛下意思一下,踢两脚也就算了。
可若是说什么燕王陷害之类的话……陛下怕是要将棍子打断几根,才能解心头怒火。
幕僚急冲冲从檐下走过,在院落里看天幕的王妃正巧瞥见。
“先生,你这是?”
朱樉正妃,愍烈王妃观音奴,王氏,王保保的妹妹。
朱元璋在册文中称观音奴属于“名家贤女”,要求她“谨遵妇道,以助我邦家”。
但二人夫妻不和,简单来说就是朱樉不喜欢她,所以即便是观看天幕,二人都是分开的。
幕僚忙把整件事讲给王妃听。
也许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爱。
也许是身为前朝遗民,寄人篱下不得不去的无奈。
王妃听完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便起身准备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