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到了”,周重德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冰棱碎裂,在死寂的夜里激起无形的涟漪。
他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刀,冰冷的刀锋在微弱的月光下反射出一线幽光,直指前方,“目标,明军大营!行动!”。
命令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早已蓄势待发的三千正规军士兵,如同暗影洪流,瞬间从土丘后倾泻而下。
他们训练有素,脚步轻盈而迅捷,如同鬼魅般掠过荒草和岩石,直扑那座毫无防备的营寨,大地在他们脚下发出沉闷的震动,却被夜风巧妙地掩盖。
然而,许成名麾下的这支明军,还是无愧于精锐之名,就在夏军前锋距离营寨栅栏尚有百步之遥时。
营寨西侧望楼上,一个因寒冷而格外警醒的哨兵,眼睛猛地捕捉到了月光下那片异常涌动的巨大阴影!
“敌袭——!!!”凄厉的嘶吼如同惊雷,瞬间撕裂了夜的宁静!
“呜——呜——呜——”示警的号角随即凄惶响起,急促而绝望!
偷袭,已然暴露!
“他娘的!被发现了!”冲在最前的陈亮眼中戾气暴涨,没有丝毫犹豫,怒吼声响彻整个冲锋队伍:“来不及了!变阵!强攻突袭!手雷!给老子砸开一条血路!”。
计划瞬间改变,从无声的渗透转为狂暴的正面碾压!
“掷弹手!前出!”,各级军官的咆哮几乎同时响起。
只见前锋阵型中,数十名臂力强健的士兵猛然加速冲出。
他们手中紧握的,不再是冷兵器,而是一颗颗圆滚滚的、用厚实陶土烧制的“震天雷”——夏军秘密装备的陶瓷手雷!引信在夜风中嗤嗤作响,划出死亡的弧线。
“轰轰轰——!!!”
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在明军营寨的木栅栏前、在刚刚亮起火把的巡逻队中、甚至在帐篷群边缘猛烈绽放!
橘红色的火球裹挟着致命的陶片和冲击波,如同地狱的巨口猛然张开!木屑、碎石、人体残肢被狂暴地抛向空中!凄厉的惨嚎瞬间压过了号角!
爆炸的火光将营寨边缘照得如同白昼,也照亮了紧随其后的夏军士兵狰狞的面孔!
“放箭!”,陈亮的吼声在爆炸余波中依然清晰。
“嗡——!”
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震鸣!早已上弦蓄势待发的上千具强弩,在同一时间喷吐出死亡的铁雨!
弩矢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如同飞蝗般覆盖了刚刚被爆炸撕开的缺口和营寨内部仓促集结的明军!金属箭头轻易撕裂皮甲、穿透布衣,带起蓬蓬血雾!
中箭者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成片倒下,临死的哀鸣汇成一片绝望的交响。
营寨,彻底炸开了锅!
“敌袭!夏军!是夏军!”。
“栅栏破了!快堵住缺口!”
“我的腿!啊——!”
“结阵!结阵!不要乱!”
混乱如同瘟疫般蔓延,刚从睡梦中惊醒的明军士兵,有的衣衫不整地抓起武器,有的像无头苍蝇般乱撞,有的被爆炸和箭雨吓得呆立当场。
火光摇曳,人影幢幢,恐惧和死亡的气息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弟兄们!跟我冲!直取中军!活捉许成名!”,陈亮一马当先,手中长刀挥舞如风,带着最精锐的一千士兵,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捅向混乱的明军心脏!
他们踩着倒毙的尸体,撞开惊慌失措的溃兵,无视两侧零星射来的箭矢,目标只有一个——那座灯火最亮、戒备最森严的中军大帐!
陈亮身先士卒,勇不可当,一名明军百户嘶吼着挺枪刺来,陈亮侧身闪过,刀光如匹练般斜撩而上,锋刃切开皮肉、斩断骨骼的闷响令人牙酸。
那百户半个肩膀连同头颅几乎被劈开,鲜血喷溅了陈亮半身!他毫不停留,一脚踹开挡路的帐篷支架,火光映照下,他浑身浴血,宛如修罗降世!
“挡我者死!”,他的咆哮如同战鼓,激励着身后的士兵更加疯狂地向前突进。
夏军士兵以班为单位,互相掩护,刀盾手格挡,长矛手突刺,弩手精准点杀着试图组织抵抗的明军军官,如同一台高效而冷酷的杀戮机器,在混乱的敌营中犁开一条血路。
然而,明军的抵抗也在最初的混乱后开始凝聚,这里毕竟有两万明军,其中三千人还是许成名的亲兵,这些人反应过来后马上就组织起了防御。
“不要慌!长枪手!列拒马阵!”一名身着校尉甲胄的明军军官在火光中声嘶力竭地呼喊,试图稳住阵脚。
几十名反应过来的明军长枪手,依靠着帐篷和辎重车,勉强架起了一片枪林,试图阻挡夏军狂暴的突击洪流。
“手雷!集火!”,陈亮眼神冰冷,毫不犹豫。
几颗冒着青烟的手雷越过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