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隼就是一个蠢人,他就是要做这笔买卖。
他深知傅潇的性命是何等尊贵,也知道大单于一定乐于见到他以自己的命去换傅潇的命。
是以,他愿为大单于的霸业、匈奴军的后世而死。
刀光一闪,长剑断折!
当初在魏武大道之上,肆隼也曾一刀劈断傅潇的随身佩剑,若非夏逸当日及时救驾,傅潇早已成为那京中无数尸骨中的一具。
怎料那当日一幕竟于今日重现,而今日的傅潇身旁可没有夏逸保驾,且由于他冲势过急,尚在六尺外的袁润方根本来不及挡下肆隼即刻斩出的第二刀。
如此看来,傅潇已非死不可。
可他没有死,因为他已再次拔剑!
他手中本来就有一柄断剑,他又要如何再拔剑?
原来他手上这柄折断的长剑,既是剑,也是鞘——此剑按傅潇之意设计为内里中空,用于容纳另一柄短剑的剑鞘。
如今长剑已折,自是短剑出鞘的时候——傅潇已拔出这柄短剑,拔出这柄通体晶蓝的潜霜剑!
潜霜甫一亮相,便带着一抹短促的蓝芒,刺出“辉日剑法”中一式剑速最快的“日薄西山”。
肆隼哪里会想到傅潇竟会在剑中又藏一剑,猝不及防之下已被傅潇一剑挑断握刀之手的手筋!
弯刀坠地。
肆隼此刻别无他想,只想拼尽最后一口气与傅潇同归于尽。
可惜,傅潇那一招“日薄西山”方才势尽,一招“长虹贯日”再次疾刺而出——这一剑,直入肆隼胸膛、正中其心脏!
一瞬间,肆隼只感到心头一阵冰凉刺痛,全身的力气也在一时间远离自己而去。
下一刻,傅潇奋力抽剑,肆隼视野中的景象由对手的脸庞变成了广袤的蓝天。
这就是战争。
片刻之前,肆隼一刀将程春飞斩落马下。
可到了这一刻,他也是身不由己地跌落马下。
肆隼最后看到的,是一只重重踩下的马蹄。
然后,他的视野中只剩下永远的黑暗。
匈奴子民一直将大单于奉为天神赐予草原的雄鹰,而大单于确实拥有一双堪比鹰眼的眼睛。
通过这双眼睛,他清楚地看到了肆隼中剑、落马的每一个画面。
大单于面色铁青!
作为大单于最得力的亲信,贺兰乌娅极少见到大单于的脸色难看至此。
她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低声道:“壹隼与叁隼还在阵前,不如由他们……”
“不必!”
大单于目光一沉,语气也是跟着一沉:“我要他们上岸,是为了及早摧毁敌军的投石机,而不是为了针对敌方的哪一位将领!”
他视线一斜,盯着身旁那具宛如小山的魁伟身躯,沉声道:“也心听命!”
全身尽被厚重黑甲包裹的也心,如同一座会移动的微型堡垒,闻言立即俯身握拳:“也心在!”
“去!”
大单于竖起一指,如剑一般指向那片南岸上的纷乱战场,指向那身先士卒的“白袍军”统率傅潇。
“杀了他!”
“也心领命!”
震天的吼声自铁盔下传出,发起冲刺的也心则如一头全身披满铁甲的水牛,再也无人能够阻拦。
配上这一百二十余斤的重甲,也心这九尺大汉的全身重量已过四百斤,但他的速度却和慢这个字不沾半点关系,他起跃之高甚至高过了山中的豹子。
是以,当他接连冲过连排的战船,最后落于南岸的土地之上时,沙尘几乎弥天,大地也似在颤抖。
当扬尘散去,乃见那地上的一处深坑,而坑中又站着一个好似远古时期的巨兽。
三丈之外,傅潇一脸肃然,迎着也心那双自头盔下露出的野兽般的目光,如何不知对方是冲自己而来。
一旁,袁润方望着那个比他还要高出一头的巨汉,语气凝重道:“傅大哥,你且去阻击敌军,这头蛮牛就交由我来收拾。”
傅潇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打了个转儿,犹豫道:“小袁……”
“傅大哥只管放心去杀敌,你信不过我袁润方,也该相信夏大哥的眼光!”
袁润方的语气是那样自信,就像他冲向也心时的气势也是那样勇往直前。
轰然一声巨响,两具雄伟硕躯如同两座对向行来的疾驰马车一般猛烈撞在一起!
在这声轰响之后,袁润方竟如撞上石墙的皮球一般弹了出去!
只听沉沉的坠地之声响起,耳边则是嗡嗡作响。
袁润方仿佛一个醉汉般爬起,看着那依旧立在原地不曾动过的也心,心中的惊骇如同万马奔腾。
——这蛮牛的力气竟比血元戎还大?
也难怪袁润方如此惊讶,也心方才那一记撞击的冲劲已堪称九牛二虎之力。
袁润方视线沉向自己的左臂,只见三处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