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的语气带着一丝遗憾,“不过,我们可以先用它看看别的东西,让你感受一下它的威力。”
说着,他对李虎下令道:“李虎,调整角度,目标,东面三十里外的鹰愁峰顶那棵迎客松。”
“指令确认。”
李虎走到复杂的支架旁,开始转动一个巨大的摇柄。
只听一阵阵“咔咔”的轻响,无数齿轮随之联动,那重达数吨的巨大镜筒,竟如同人的手臂一般,平稳而精确地开始转动、俯仰,最终指向了远方的天际。
整个过程流畅得不可思议,充满了工业时代独有的机械美感。
“好了,玥儿,你来看。”
李唐指着目镜,对长孙玥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长孙玥怀着无比激动和忐忑的心情,走上前去,微微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眼睛凑到了那个小小的目镜上。
下一秒,她的呼吸,停滞了。
视野中,一片前所未有的清晰景象,猛地撞入了她的眼帘!
那是一棵苍劲的古松,虬结的枝干仿佛巨龙的爪牙,舒展地伸向天空。
每一片松针都纤毫毕现,甚至能看清上面凝结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一只山雀正停在枝头,梳理着自己翠绿的羽毛,它那灵动的眼珠,警惕地转动着,仿佛就在她的眼前。
她甚至能看到古松粗糙的树皮纹理,以及在树皮缝隙中,一只正在努力向上攀爬的黑色蚂蚁!
“天……”
长孙玥猛地直起身,捂住了自己的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她回过头,望向天文台外,肉眼所及的东方,那所谓的鹰愁峰,不过是天边一个模糊的青色轮廓。
可是在刚刚那个小小的镜片里,她却连山顶松树上的一只蚂蚁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知道军队里有种军用望远镜,也曾经亲自感受过那种被将士们称之为“千里眼”的神奇造物。
但那种军用望远镜的可视距离,包括清晰度,绝对跟眼前这架被李唐称为“反射式天文望远镜”的造物没有可比性。
这是何等的神通?何等的伟力?
这已经不是“千里眼”可以形容的了,这简直就是神迹!是真正的,属于神明的……眼睛!
李唐看着她被震撼得无以复加的模样,心中充满了满足感。没有什么比让自己的爱人,亲眼见证自己所创造的奇迹,更能带来成就感的了。
“这只是它牛刀小试而已。”
他微笑着说道:“当夜晚降临,它对准星空时,你才会看到一个真正波澜壮阔的宇宙。你会发现,我们头顶的这片天,远比你想象的要深邃、要复杂、要……美丽得多。”
长孙玥过了许久,才从那极致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她再次看向李唐,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如果说之前,她对李唐是倾慕、是崇拜,那么现在,这种感情中,已经掺杂了深深的敬畏,一种凡人仰望神明般的敬畏。
“王爷……”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你建造如此……如此神物,究竟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观测星辰吗?”
她知道,自己男人的格局,绝不会如此简单。
果然,李唐摇了摇头,他的目光穿过天文台的穹顶缝隙,望向了更高远的所在。
“观测星辰,只是第一步。玥儿,你可知道,对一个文明而言,最重要的一样东西是什么?”
长孙玥思索了片刻,试探着回答:“是……是土地?是人口?还是……文化?”
“都重要,但都不是最根本的。”李唐缓缓说道:“最根本的,是时间。”
“时间?”长孙玥不解。
“对,就是时间。更准确地说,是对时间的定义和解释权。”
李唐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仿佛一位站在文明长河源头的智者,俯瞰着历史的流淌。
“自古以来,颁布历法,就是君王最重要的权力之一,称之为‘奉天承运’。一部精准的历法,可以指导农耕,让百姓知晓何时播种,何时收获,这是社稷之本。所以,谁的历法更准,谁就更像是‘天命所归’。”
“可是,当今天下所用的历法,无论是大唐的《大衍历》,还是吐蕃、回鹘所用的历法,都有着不小的误差。
数十年,上百年积累下来,就会出现节气混乱,时序颠倒的情况,这不仅会影响农时,更会动摇人心的根本。”
长孙玥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了李唐的意思,她失声问道:“你……你要创立一部全新的历法?”
“没错。”
李唐很肯定地点了下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一部基于精密天文观测,将一年的时长,精确到‘秒’的历法。一部在未来数千年,甚至上万年内,都无需修改的,最精确的历法!”
“这部历法,将以我们脚下的凉州为基准点,我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