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莫说是藏玛,就连郭昕自己,心中也曾有过一丝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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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需要给出一个答案。一个既能维护王爷威严,又能让对方信服的答案。
他沉吟片刻,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大王子,在你回答你的问题之前,老夫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都护请讲。”
“假如,现在有一个冰冷的大铁锅,和一堆潮湿的木柴。老夫想要生火做饭,让所有饥饿的人都吃上热食。
请问,老夫是应该将所有的火种,平均分给每一根潮湿的木柴,指望它们能一起燃烧起来?
还是应该集中所有最好的火绒与干柴,先点燃一小簇最旺的火焰,再用这簇火,去引燃其他的木柴?”
郭昕的语速很慢,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藏玛的耳中。
藏玛闻言一怔,陷入了沉思。
这个比喻,浅显易懂,却又蕴含至理。他不是蠢人,立刻就明白了郭昕的意思。
“郭郡王的意思是说,王爷的亲传弟子们,就是那簇最先被点燃的火焰?”
“然也。”
郭昕点了点头,抚须微微笑道:“大王子,你只看到了王爷赐予他们‘神器’,却没有看到他们为此要付出的代价。你只看到了他们得到的‘特权’,却没有看到他们要背负的责任。”
郭昕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望着窗外街道上络绎不绝的行人和车流。
“王爷所掌握的知识,浩如烟海,深如渊狱。那不是凡人能够轻易触碰的领域。强行灌输,只会让人的精神崩溃,意志消亡。
那所谓的‘神器’,既是恩赐,也是最残酷的刑具。每一刻,他们的大脑都在承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撕裂与灼烧。他们的意志,在知识的洪流中,时时刻刻都面临着被冲垮的危险。”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回荡在明德堂内。
“王爷之所以选择他们,不是因为他们的身份,而是因为他们的意志,他们的天赋,是所有人中最顶尖的。王爷需要他们成为探路者,成为先驱。用他们的痛苦,去为后来者趟出一条安全、平坦的康庄大道。”
“当这条路被开辟出来,当那些知识被他们消化、理解,并转化为更容易被世人接受的教材和方法之后,自然会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书院里的每一个人,乃至全天下的每一个人。”
郭昕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藏玛,一字一句地说道:
“大王子,这并非不公。恰恰相反,这才是对所有人负责的,最大的‘仁慈’。王爷是在用最优秀的人,去承担最大的风险,背负最沉重的使命。
他们的目标,不是为了让自己变得高人一等,而是为了让天下所有的人,将来都有机会站到和他们一样的高度。”
“这,才是真正的‘天下为公’!”
一番话,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藏玛被彻底镇住了。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郭昕的话。
恩赐,也是刑具?
特权,也是责任?
探路者?先驱?
这些全新的概念,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
在他看来,强大的力量和高深的知识,理所当然应该被强者所独享。可是在西北王李唐的逻辑里,最强者,反而要为最弱者服务,去承担最大的痛苦?
这……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胸襟和境界?
他身旁的达玛,脸色也变得异常凝重。
他比心思单纯的兄长想得更多。如果郭昕所言非虚,那这位西北王李唐的图谋,就实在太可怕了。
他不是在培养几个强大的手下,他是在试图批量制造“圣贤”!
他要的不是一群对他唯命是从的奴仆,而是一群能够理解并执行他意志的,拥有独立思想的开拓者!
这已经不是凡人的权谋之术,而是圣人智慧。
看着陷入震撼的两位王子,郭昕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对王爷的敬佩又加深了一层。
这些话,自然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而是王爷在让他负责接待吐蕃使团时,提前对他进行的一番“培训”。
王爷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会提出这样的质疑,并且准备好了一套无懈可击的说辞。
这已经不是未卜先知,而是洞悉人心!
郭昕知道,王爷这番话,不仅仅是说给吐蕃人听的,更是说给书院里所有心存疑虑的学子,说给全天下的聪明人听的。
这是一个“阳谋”。
王爷坦然地告诉所有人:是的,我这里有通往更高层次的捷径,但我只把它交给最优秀、最坚韧的人。你们羡慕吗?你们嫉妒吗?
可以!那就用你们的努力和天赋,来向我证明,你们也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