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山颤抖着手,接过药片和水,一口吞下。那苦涩的滋味,混合着他此刻心中的焦急、愤怒和悔恨,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药效慢慢发挥作用,陕山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抬起头,看向陈东莱和关声印,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压抑的怒火。
“没用的东西,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吗?啊?!”陕山的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在整个办公室里回荡。
他的声音之大,甚至穿透了厚重的办公室门,传到了走廊上。
此时此刻,市委办公大楼的走廊里,正有几位焦急等待的局委办一把手。他们原本是来向陕山汇报工作的,却被告知陕山正在开会,让他们先等一等。几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彼此对视,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什么声音?好像是书记在发火?”一位局长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
“听着……好像是在骂人。”另一位局长侧耳倾听,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听这声音,好像是杜洪波?”第三位局长听力最好,他听出了陕山口中的名字,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一声声震天的怒吼,如同从地狱里传来的咆哮,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这几位平日里在各自领域呼风唤雨的局长们,此刻都像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而风暴的中心,陕山还在咆哮。他抓起桌上的文件,狠狠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巨响。
“组织部长跳楼,县委书记昏厥。这种事情要是让媒体知道了,我们石梁该如何自处?活成了个笑话!成了个天大的笑话!你们怎么交代?你们让我怎么向省里交代?!怎么向市里交代?!怎么向老百姓交代?!四百多万资金,怎么处理?”
他声嘶力竭地吼着,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整个人都显得无比狰狞。他仿佛要把心中的所有怒火,都通过这种方式发泄出来。
陈东莱和翟文广,默默地站在那里,任由陕山的怒火倾泻而下。他们知道,此刻的陕山,需要的不是他们的解释,而是发泄。他们更知道,当陕山发泄完,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当陕山终于停下怒吼,整个办公室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他瘫坐在椅子上,脸上写满了疲惫和绝望。
他用手捂住脸,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看向陈东莱。那双眼睛里的怒火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而复杂的眼神。
“为什么关声印没来?他不敢来吗?就算关声印不来,你们总该来一个副书记吧?”
陈东莱与翟文广对视一眼,二人都丝毫没有要替关声印遮掩的意思:“关县长听到消息后身体不适,确实不方便来。薄书记需要在县里稳定大局,所以……”
“稳定大局,呵。”陕山冷笑一声:“陈东莱,你…有什么想法?”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沙哑。
陈东莱知道,这是陕山在询问他,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他没有犹豫,将他来之前就已经想好的对策,条理清晰地说了出来。
“书记,当务之急,是止损。第一,尽快追回资金,我已经在来的路上联系了省公安厅,对王红城团队发布了通缉令。第二,封锁消息,稳住人心。不能让这个消息在社会上引起恐慌,否则会引发更严重的连锁反应。我已经让县委办和公安局同时行动。第三,彻查!不仅仅是张丰裕,开江县所有参与这个项目的人员,都要进行全面审查。这个事情,不能只让杜洪波和黄大强来背锅,我们必须把所有涉案人员,都揪出来!”
陈东莱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精准的手术刀,直指问题的核心。
陕山静静地听着,他的目光在陈东莱的身上停留了很久。他看到,这个年轻人,在面对如此大的危机时,没有丝毫的退缩,反而表现出了惊人的魄力和担当。他突然觉得,也许自己之前看走眼了————难怪连张饮冰都对这个小子赞不绝口!这个年轻人,可能比他想象的,要更有能力,也更有胆识。
“好!就按照你说的办!”陕山猛地一拍桌子,做出了决定。“最重要的是不能让消息扩散!”
这件事情如果被捅到各大媒体那里,上了报纸或是电视台,只怕自己的仕途都会遭受重大影响。到时候别说更进一步,只怕被省委领导问责都有可能————石梁市委毕竟是上级主管单位,多少都要背负监察不力的责任。
陈东莱马上回应道:“书记,黄大强毕竟是在办公楼自杀的,现场目击者太多,完全封锁并不现实。眼下之际,只能先控制住省内各大报刊与电视台,禁止信息流通。”
幸好现在是九十年代,信息化与互联网还不发达。要是换在后世,黄大强前脚刚跳楼,后脚就有人把视频发在音符上了。
“按你说的方法处理。”陕山当即拍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