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院的经费审批被刻意拖延,部分原料采购受阻,这些都需要叶明投入额外的精力和资源去周旋。
然而,就在叶明忙于稳固格物院内部,应对世家明枪暗箭之时,一场与他二哥叶风密切相关的风波,却在户部悄然酝酿,并迅速蔓延至朝堂。
这一日,叶风从户部回府,脸色比往日更加凝重,眉宇间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
晚膳时,他几乎一言不发,直到膳毕,叶凌云将其与叶明一同叫到书房。
“风儿,今日朝中可是有事?”叶凌云沉声问道,他虽已不过多插手具体政务,但朝堂风向的细微变化依旧逃不过他的感知。
叶风深吸一口气,道:“父亲,三弟,今日户部议事,卢侍郎突然发难,指责我去岁主持核查漕粮转运损耗时,‘方法失当,苛责过甚’,致使沿漕数十州县官吏人心惶惶,怨声载道。”
“他更暗示,核查所得之‘巨额亏空’,恐有夸大不实之嫌,意在抹黑漕运体系,其心可诛。”
叶明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二哥叶风为人刚正,清查账目素来严格,去岁核查漕粮,必定是触及了掌控漕运的卢家及其关联官员的核心利益。
如今卢家这是借题发挥,要将二哥打成“酷吏”,甚至扣上“别有用心”的帽子。
“他们这是颠倒黑白!”叶风语气带着愤懑,“漕粮损耗历年皆有定例,然去岁核查,我发现多处账实不符,虚报损耗、以次充好之现象触目惊心!若非严格核查,不知多少民脂民膏要流入私囊!如今他们倒打一耙!”
叶凌云眉头紧锁:“卢家掌控漕运多年,根深蒂固,牵涉利益盘根错节。风儿你触动其根本,他们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此事可大可小,若被他们坐实‘苛责’、‘不实’之名,于你仕途大为不利。”
叶明沉吟片刻,问道:“二哥,你核查时,所用方法与往年有何不同?可有确凿证据?”
叶风看向叶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确与往年不同。往年多凭经验与账册核对,去岁……我借鉴了三弟格物院‘格物数字’与新的核算方法,将各码头接收、存储、转运、损耗等环节数据重新整理,交叉比对,发现了许多以往被忽略的勾稽漏洞。证据……原始账册、码头交接文书俱在,只是数量庞大,厘清需要时间。”
叶明眼睛一亮:“也就是说,二哥你的方法更科学,数据更扎实,只是他们以‘方法新奇’、‘过于严苛’为名,行攻击之实?”
“正是如此。”叶风点头。
“既然如此,我们便不能被动挨打。”叶明思路清晰起来,“他们攻击二哥‘方法失当’,我们便要让所有人看到,这新方法并非‘失当’,而是更‘精准’!他们质疑数据‘不实’,我们便要将部分确凿无误的数据公之于众!”
叶凌云看向小儿子:“明儿,你有何想法?”
“父亲,二哥,”
叶明正色道,“此事或可与我格物院联系起来。他们不是攻击新方法吗?那我们便让朝堂诸公看看,这新方法不仅能用于格物造器,更能用于厘清账务,堵塞漏洞,于国于民大有裨益!”
“明日朝会,若卢家之人再发难,二哥可据理力争,并适时提出,愿将去岁核查漕粮所用的新式记账、核算法则,整理成册,供户部乃至其他衙门参考,以证此法之公、之效!”
叶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好!便依三弟之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次日朝会,果不其然,卢侍郎再次就漕粮核查之事发难,言辞激烈,将叶风描绘成一个不谙世事、只知死抠数字、扰乱漕运秩序的酷吏。
就在一些官员面露赞同,皇帝也微微蹙眉之际,叶风出列了。
他没有急于辩白自己,而是先向皇帝请罪,言称自己才疏学浅,去岁核查漕粮时,深感旧法难以厘清积弊,故而斗胆借鉴了格物院所创之新式数符与核算方法。
“……臣初用此法,亦觉繁琐,然其条理清晰,勾稽严密,凡有不合之处,皆能迅速定位,追查根源。”
叶风语气沉稳,不卑不亢,“去岁漕粮损耗较前年下降一成半,皆赖此法之功,使虚报、冒领无所遁形。若此法有失当之处,臣愿一力承担;”
“若此法果真利于清查积弊,臣恳请陛下,准臣将其整理成册,献于朝廷,或可使天下钱粮账务,更为清明!”
他这番话,将个人得失置于一旁,完全站在了朝廷利益的角度,并且巧妙地拉上了已获皇帝一定程度认可的“格物院新法”作为背书。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寂静。许多官员都听说过格物院的“新数符”和算法在兵部、格物院内部应用效果不错,却没想到竟能用于如此复杂的漕粮账务核查,还取得了实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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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侍郎脸色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