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铺着宣纸的书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忙碌了一整天,此刻难得的静谧让他舒了一口气。
侍女轻手轻脚地端上刚沏好的雨前龙井,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叶明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叶,呷了一口,温热的茶汤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
“三哥!”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叶瑾。
她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飞了进来,脸上还带着工棚里沾上的一点木屑,“太子哥哥走啦?他是不是又来看我的‘瑾车’了?”
叶明放下茶杯,宠溺地笑了笑,伸手替她拂去脸上的木屑:“是啊,太子殿下对你的‘瑾车’赞不绝口,说东宫和户部都用上了,帮了大忙呢。”
“真的吗?”叶瑾眼睛亮晶晶的,得意地扬起小脸,“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想出来的!”
她凑到叶明书桌前,好奇地翻看着上面散落的一些图纸,“三哥,你又在画什么?是比齿轮还好玩的东西吗?”
“暂时没有,”叶明将她揽到身边坐下,指着桌上几张粗糙的纸样,“在看这个,造纸坊新出的样品。”
叶瑾拿起一张微微泛黄、质地还有些粗糙的纸,用手指捻了捻:“这就是用竹子造出来的纸?摸着没有娘平时写字的宣纸滑。”
“嗯,还在试验阶段,不够好。”叶明拿起另一张稍微细腻些的,“你看这张,用了不同的方法沤制竹浆,感觉就好一些。等以后弄得更好了,成本会低很多,到时候给你画小人书,想用多少张就用多少张。”
“真的?”叶瑾兴奋地拍手,“那我要画很多很多!给大哥寄到边关去,给二哥也看!”她随即又皱起小鼻子,“不过,用这个纸画,墨会不会晕开啊?”
“这就需要不断改进工艺了。”叶明耐心解释,“比如打浆更细,或者加些胶矾……这些让工匠们去头疼吧。你呀,最近老往工棚跑,娘都念叨了,说姑娘家家的,也该多学学女红刺绣了。”
叶瑾立刻苦了一张脸,拽着叶明的袖子摇晃:“三哥~我才不要整天绣花呢!闷也闷死了!看着木头在我手里变成会动的机关,多有意思啊!你跟娘说说嘛……”
兄妹俩正说笑着,门外传来通报声:“三少爷,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叶明应了一声,对叶瑾道:“你看,说娘亲,娘亲就到了。走吧,一起去。”
来到母亲李婉清居住的“清韵苑”,只见母亲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就着明亮的灯火,亲手缝制一件男子的衣袍。
看那尺寸和沉稳的色调,显然是给远在边关的叶秋的。
“娘。”叶明和叶瑾齐声叫道。
李婉清抬起头,放下手中的针线,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明儿,瑾儿,来了。快坐。”
她目光落在叶明身上,带着几分关切,“听说你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兵部、格物院、还有你捣鼓的那些工坊……也要注意身子,莫要太过劳神。”
“娘放心,儿子晓得的。”叶明在母亲下首坐下,接过侍女递上的新茶。
叶瑾则腻到母亲身边,拿起那件未完工的衣袍比划:“娘,这是给大哥做的吗?大哥穿上一定更威风了!”
李婉清怜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你大哥在边关苦寒,娘也只能做些针线,聊表心意。”
她转而看向叶明,语气带着几分寻常人家的关切,“明儿,你如今在朝中做事,风头正劲,娘为你高兴。但也需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我听闻,近日有些御史在私下议论,说你弄的那些‘奇技淫巧’,有失体统,蛊惑太子……”
叶明神色不变,微笑道:“娘,孩儿心中有数。我所做之事,于国于民有利,陛下和太子殿下也是支持的。那些流言蜚语,不过是有些人坐不住了而已。”
李婉清轻轻叹了口气:“娘知道你有分寸。你爹今日下朝回来也说,如今朝堂风向确实在变,陛下对你多有维护。”
“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行事还需更加谨慎。尤其是……莫要被人拿了家宅不宁的把柄。”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在旁边摆弄衣角的叶瑾,“瑾儿近日总往外院工坊跑,虽说是在自家府里,但传出去,总归对女儿家名声不好。”
叶瑾立刻嘟起了嘴:“娘!我在做正事呢!三哥都夸我做的‘瑾车’有用!”
叶明也帮腔道:“娘,瑾儿天赋异禀,心思奇巧,拘在闺阁之中才是埋没了。”
“至于名声,只要我们叶家立得正,行得端,些许闲言碎语,何足挂齿?再说,有儿子看着,断不会让瑾儿受了委屈。”
李婉清看着一双儿女,长子沉稳睿智,幼女聪慧灵动,心中既是骄傲又是担忧。
她终究不是迂腐之人,点了点头:“你们兄妹同心,自然是好的。只是瑾儿,偶尔也要静下心来,跟你姐姐们学学管家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