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颤动感并非来自外界任何形式的冲击,既非凛冽罡风拂面而过,也非诡谲妖气悄然侵袭,而是源于体内最深处的异动——掌心那道昨日才堪堪愈合的血痕,竟毫无征兆地再次绽开,裂口处渗出的不是寻常的鲜红血液,而是缕缕灰黑色的气流。那气流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粘稠感,仿佛凝固了亿万年的夜雾,又似化不开的浓墨,在指尖萦绕时还带着丝丝缕缕的腥甜气息。
它们在他指缝间钻动,宛如受惊的游蛇,时而凝聚成狰狞的兽头,獠牙毕露,闪烁着寒光,口涎滴落处竟能灼穿虚空,留下一个个细微的黑洞,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吞噬殆尽;时而又散作模糊的鬼影,飘忽不定,周身萦绕着能冻结神魂的九幽寒意,那寒意深入骨髓,仿佛连思维都会被冻结,正是此前混沌巨影溃散时,趁他灵力亏空、防御松懈,悄然潜入经脉的妖魔本源余烬,是无数妖魔毕生修为凝结的精粹,亦是他们最原始的欲望与力量的化身,承载着万年来的怨恨与不甘。
换作往日,只需心念微动,背后的生灭巨轮便会瞬间喷薄出绿雾与蓝焰,那绿雾能催生万物,让枯木在刹那间枝繁叶茂,亦能让生机在转瞬之间疯长至腐朽,化作一堆烂泥;那蓝焰可焚毁一切,让金石在片刻间化为灰烬,更能让寂灭在瞬间蔓延至虚无,连一丝气息都不留下,二者如两道迅捷的利刃,定会将这等邪祟之力绞成飞灰,连一丝可供追溯的痕迹都不会留下。
可此刻,指尖触及那灰黑色气流之处,竟传来一种奇异的酥麻感,像极了寒冬清晨里,两滴悬于草叶尖端、将融未融的冰珠相触的瞬间,冰冷的魔性与温热的灵力在刹那间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那感觉顺着指尖蔓延至心口,连带着他胸腔中跳动的心脏,都漏了半拍,仿佛有什么根深蒂固的固有认知,正在悄然崩塌,碎成漫天星屑,散落在意识的角落。
“生灭之外,混沌之中,原还有这等未被定义的力量。”他凝视着掌心流转的灰气,眸中清晰地映出气流里沉浮的无数妖魔虚影:有蛇发女妖的毒信在幽暗中断续闪烁,每一次吞吐都散发出足以腐蚀仙骨的致命气息,那气息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在微微扭曲;有石妖的晶核在其中相互碰撞,发出沉闷如雷的金石之响,那声音里藏着撼动山岳的力量,仿佛能让大地都为之颤抖;还有人面蛛妖的黑丝在其间缠绕盘旋,隐现着空间的褶皱,仿佛轻轻一扯便能将天地折叠,让咫尺变为天涯。
那些曾被他视作“魔障”、必欲除之而后快的凶煞之气,此刻在生灭巨轮散逸的余光里,竟舒展如光滑的绸缎,绿雾的生机与蓝焰的寂灭像是遇到了失散多年的同源之物,非但没能将其吞噬殆尽,反而如两汪奔涌的清泉汇入深邃的潭水,在他丹田之内激起一圈圈扩散的涟漪,那涟漪所过之处,连带着四肢百骸的经脉都泛起阵阵酸胀,仿佛有什么沉睡已久的太古巨兽,正在破土而出,即将迎来震撼天地的新生,其势不可阻挡。
背后的生灭巨轮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那声音尖锐得如同万千钢针穿刺耳膜,让人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轮身剧烈震颤,仿佛要挣脱某种无形的束缚,轮缘的绿雾与蓝焰如决堤的潮水般倒卷而回,与丹田内的妖魔余烬死死缠成一团,难分难解,彼此吞噬又彼此融合,上演着一场无声却激烈的厮杀,每一个瞬间都在诞生与毁灭中交替。
原本泾渭分明的三股力量,此刻在他体内掀起了惊涛骇浪:灵力如地底深处喷发的岩浆般奔涌,所过之处,经脉被灼烧得滋滋作响,发出烤肉般的味道,表层浮现出一道道焦黑的纹路,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彻底焚毁,化作灰烬;魔力似万年玄冰凝结而成的寒流,所经之地,元神被冻结得阵阵刺痛,透出细密的冰晶,那寒意能冻结时间,仿佛要将一切生机都扼杀在萌芽之中;而生灭之力则在这两股力量之间疯狂撕扯,试图将这团乱麻硬生生劈开,却反而让局势更加混乱,如同在本就汹涌的洪流中投入巨石,激起更狂暴的漩涡,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撕裂。
任逍遥喉间溢出一声闷哼,那声音里压抑着极致的痛苦,额头上青筋暴起,周身的虚空竟被这股混乱至极的力量撕裂出蛛网般的裂痕,裂痕中渗出幽蓝色的微光,那光芒纯净得如同初生的星辰,又深邃得像是宇宙的裂隙,如同天地的眼眸,与他掌心的灰气遥遥相对,彼此呼应,仿佛在进行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诉说着古老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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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愈合不久的血痕再次崩裂,鲜血滴落之时,在空中凝成半黑半绿的冰晶,那冰晶晶莹剔透,却又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仿佛是用生与死的力量交织而成,冰晶坠落的轨迹上,还残留着灵力与魔力交织而成的光丝,闪烁着奇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