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消散前于空中三叩首,襁褓中滚落的石枕砸在地面,溅出的清澈泪水竟将焦黑土地洗出三尺见方的原色,瞬间长出的嫩绿禾苗根须盘成\"安\"字,正是母亲为孩子取的乳名。禾苗叶片的露珠里,清晰映出母亲藏孩时最后的笑容,眼角皱纹里还夹着未落的泪珠,泪珠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芒。老怪惊恐后退,枯爪插入地面的刹那,破庙地下传来万马奔腾般的轰鸣,无数白骨钻出地面组成囚笼,每道符文都由婴儿胎发编织,发梢系着的未干血痂裂开,露出指甲盖大小的人皮,上面用鲜血写着乳名\"小石头\",字迹边缘留着深深的指甲抓痕,人皮边缘的胎毛根根倒竖,如婴儿临死前的剧烈战栗。
\"想困住我?\"任逍遥眼神冷冽如万年玄冰,凌尘剑突然发出龙吟,剑身上冰纹与血纹交织成旋转太极,剑尖冰莲分化出万千小火莲,如燎原星火射向白骨囚笼。接触瞬间,白骨冒起青黑色浓烟,腐朽处透出朔方城百姓的笑脸虚影:新婚夫妇的红喜帖边角还沾着喜糖碎屑,孩童捏的歪头黄泥狗眼里嵌着黑豆,老人竹筐里未编完的草鞋上,还留着清晨沾的露水,露水里映着老人慈祥的笑脸。
笑脸被火莲照亮后凝聚成金色镇魂符文,符文旋转时响起稚童诵经声,那是未及满月便遭屠戮的婴儿魂魄所化,声音清澈如泉,洗去血腥的泉水中浮现十三城春耕秋收景象。田埂上孩童追逐的蝴蝶翅膀上,竟印着用鳞粉组成的\"平安\"二字,每只蝴蝶振翅时,都洒下星星点点的荧光,荧光落在地面,长成一株株小小的忘忧草。
血影老怪见状瞳孔缩如针尖,左手猛地撕裂掌心,露出一枚跳动的黑色魔核。魔核表面缠绕万千怨魂丝线,每根丝线上串着的破碎眼球都在滴溜溜转动,瞳孔里映着朔方城屠城惨状:母亲将孩子护在身下,利爪穿透胸膛的血花溅在孩子眉间,凝成血色蝴蝶;孩童攥着半块饼躲在墙角,眼睁睁看着亲人被屠戮,饼上齿印旁还沾着掉落的泪珠,泪珠在饼屑上凝成冰晶,冰晶里冻着孩童绝望的眼神。
\"就算身死,吾魂亦要拉你陪葬!\"他狂吼着掷出魔核,核体炸开的黑气洪流如海啸席卷破庙,洪流中浮现的被腰斩妇孺、被活剥青壮,残肢在黑气中拼出\"血债血偿\",每个笔画都喷射着毒血,血珠落地长成的黑色曼陀罗花心,立着婴孩颅骨,眼窝中未灭的鬼火照亮内侧刻着的乳名\"囡囡\",那是母亲用银簪刻下的最后牵挂,簪尖还残留着血丝,血丝在火光中微微颤动。
任逍遥将凌尘剑猛地插入地面,双掌结出繁复剑印,引动体内魔煞与剑中玄冰对冲。刹那间,破庙地面爆发出冰蓝与血红交织的光柱,十丈太极图中\"荡魔\"符篆每旋转一圈,便有一道金色剑罡射出,剑罡所过之处,黑气洪流中的残肢碎骸纷纷化作光点。被斩碎的肢体化作的光点飘向空中,聚成十三座发光城池,正是老怪屠戮过的十三城原貌:城上空飘着百姓晾晒的靛蓝布衣,衣摆上还绣着驱蚊的艾草图案,烟囱升起的袅袅炊烟里,混着新麦馒头的香气,香气中还带着泥土的芬芳。
他长身而立,眉心黑气与剑尖血莲同时爆发,冰火之力在太极图中轰然相撞,形成的剑形漩涡发出风雷之声,竟将破庙穹顶掀飞,露出翻涌的阴云。云缝中隐约可见九天剑冢虚影,万千古剑同时出鞘,剑柄皆指向破庙,剑身上的符文连成护世剑阵,光影中浮现历代守剑人持剑卫道的模糊身影,他们的剑穗上都系着镇魂铃,铃声穿透云层,与破庙中的剑鸣共振,形成一首悲壮的镇魂曲。
\"以吾残躯,镇此邪祟!\"任逍遥的声音穿透云层,太极图中爆发的能量如银河倒悬,血影老怪的命魂魔核在漩涡中疯狂挣扎,核上怨魂丝线被剑气寸寸斩断。每断一根丝线,就有一声凄厉哀嚎消散——那是朔方城三千冤魂的执念,此刻化作金色光点飘向天际,在云端聚成十三颗明星,星轨连成当年百姓祈求丰年的星图,星图中央正是朔方城的位置,星光落下形成\"魂归故里\"的光纹,光纹所及之处,地面渗出清冽泉水,泉水中映着百姓的笑脸。
当最后一根丝线断裂时,魔核发出玉碎般的脆响,老怪身影在漩涡中化作无数萤光,临死前怨毒的咆哮尚未出口,就被凌尘剑引动的九天玄冰冻结,化作的齑粉中透出点点星光——那是被解放的魂魄,每颗星坠向朔方城遗址,砸出十三口清泉。泉中倒映着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水面漂浮的纸船上,用草茎写着\"阿娘我回来了\"的稚拙字样,纸船边缘还沾着孩童口水的痕迹,像是刚被放进水里不久。
破庙外阴云退散,第一缕晨曦穿过梁上破洞,照在任逍遥染血的青衫上。他踉跄着拔出凌尘剑,剑身上血纹与冰纹渐渐隐入玄铁,唯有剑尖残留的幽绿光芒如凝固鬼火,在晨光中颤抖,鬼火里映出老怪临死前不甘的面容,那面容扭曲成怨毒咒文,笔画间缠绕着无数细小的怨魂锁链,每根锁链上都刻着被屠孩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