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与曹鳌二人便要告辞离去。
看着已退至门口的宋明烛,耿煊心中一动,道:“你等一下。”
宋明烛微有惊讶,但还是立刻顿住了脚步。
他身侧的曹鳌,同样微微一愣,脚下也微微一顿,便继续往屋外退去。
神色倒是如常,可情绪却明显有些低落。
耿煊见状,心中有些好笑,却还是赶在这家伙退出去之前,开口道:“你也留下来听一听吧。”
曹鳌脸上,立刻显出一脸喜色。
这般丝滑的变化,耿煊都开始怀疑,这家伙刚才的情绪变化,莫不是一种有意为之的表演?
好家伙,在我手底下做事,不需要耗时修炼,开始琢磨演技了,是吧?!
心中动着这样的念头,耿煊却还是将刚才脑海中浮起的念头,再次在心中复盘了一下。
此前,将宋明烛调整到“行政岗”,负责“根据地”的庶务管理,耿煊对他,也并没有抱有太高的期待。
能够依葫芦画瓢,按照董观的治理模式,确保“黑风军”与地方的稳定交互,就可以了。
但宋明烛提出的新版“以肉换粮”,却让他开始有了更多的期待。
一些本来压在心底的念头,也不受控制的开始在心中沉浮。
唤住二人,将心中念头又整理了一番之后,耿煊这才再次看向二人。
此刻,二人都还站在门前不远处。
耿煊示意他们走近一些,在他身旁坐下,这才开口道:
“除了一些关键之地,董观对地方的治理,其实非常粗糙。掌控度,也很一般。”
他这看似平铺直叙的开场,让刚坐下的两人,当即挺直了腰背。
“无论是各个部落,还是各沙民聚落,内部都是高度自治的。”
“每个部落,每个聚落,都因此自发形成了一套颇为完善的统治结构。”
“因为持续的时间长,加上人心共识,这甚至已经形成了一种强大的自发惯性。
便是强大如董观,想要有所改变,也会非常困难,会受到许多意想不到的掣肘。”
“而现在,却是咱们介入的绝佳时机。”
说到这里,他看向宋明烛,道:
“你应该也看到了这点,对那些返回的部落民进行安置和赈济,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若是做得好,能够重塑原有的部落生态。
打破原来的关系束缚,将我们的力量嵌入其中。”
宋明烛轻轻点头,心中也有些惊讶。
他的这些操作,更多的是一个身处高位的权力者的本能。
加上“黑风军”中开始逐渐显露的,两系力量的分化。
最终促使他有了这样的想法。
其他的,反倒没有耿煊想得透彻。
现在,被耿煊点出,从一个更高的维度去看,才意识到其背后的重大意义。
只能说,歪打正着。
耿煊看向宋明烛,继续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趁这机会,做得更彻底一些?”
“如何做?”宋明烛忙问。
耿煊道:
“以我的观察,相较于部落民,底层沙民的生活更加困窘,贫富分化,尊卑差异,也更大。”
“在许多沙民聚落中,底层沙民,几乎就是上层沙民的奴仆。”
“聚落中绝大部分的财富,钱粮,都掌握在上层沙民的手中。”
“我们完全可以趁着他们公开反对,与我们为敌的契机,来一个大洗牌……这不仅能重塑各个沙民聚落的生态,增强我们的掌控,还能收获许多钱粮物资。”
听了耿煊的讲述,宋明烛大惊失色,忙道:
“这样一来,才刚平定下去的局面,岂不是又要再起波澜?
这……这岂不是和咱们的初衷相悖?”
耿煊轻轻摇头道:
“我要一个安定的后方,却并不是一点波澜都不能容忍。
更不需要你去与那些现有的沙民高层媾和,换来个表面的一团和气。
……这部分沙民的人心,是最不可靠,也最不可信的。
便是咱们给足了好处,给足了善意,也换不来他们的感激和归心。”
“对他们不好,他们会怨恨。
对他们好,他们会认为这是我们在拉拢。
而无论怎样,该骑墙观望,他们依然会骑墙观望。
我甚至可以保证,他们绝不会中断与董观的私下联络。”
“将心思用在他们身上,和将钱扔水里没有两样。”
“反倒是那些处于底层的,或者是受打压、受迫害的沙民群体,是最容易被我们拉拢的。”
“我们只要从指缝中漏出一点好处,给他们站直了做人的机会,就能立刻收了他们的心。”
“便是说得阴私一点,只要是受了我们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