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沉木堆都有不少的半沉船彻底向下沉去,也有不少新的沉船诞生,每天都在细微末节的角落响应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沉下去的半沉船就变成了全沉船,变成了船上人员不能归宿的坟墓,他们没有灵魂,要墓碑也没有,要墓地是犯法。
阴森森的乌云下,是堆了一地的金贵珠宝,堆在大树的泥土上,将大树的根系全都密密匝匝的掩埋了。
阴暗中这些大放异彩的珠宝,好似黑夜里一张不知随时出现在灌木丛里的蓝眼睛,闪着幽幽的薄凉的蓝光。
凌沉站在箫飒来时划来的浮木上,双手叉着腰,无论如何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金亮的目光,贪婪地捕捉箫飒脸上生动的表情,如同和煦的暖阳一样拂过他而立之年的脸庞。
神情中怪罪和无奈参半,有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把这个身体站在高处、智商却频频下线的人好。
是的在坟轩的这些日子里,连他自己都记不清过去一个月里哪天是除夕夜,箫飒已满了三十周岁。
一个多么吓人的年纪,还没好好感受年轻是这样的,人就鹤发了,似乎还没把贴在脸上的圬墁剟除掉,人的面容便与之风华为一张老脸。
凌沉眼前的人,占地为王,站在大树下那堆积成小山似的奇珍异宝上,高仰着头哈哈大笑。
他此前已对凌沉扮了好几回嬉皮笑脸,凌沉不知该怎么样应付,他就没往心里去,箫飒以为他不在乎,就多笑了几回。
箫飒昂首阔步走在光滑的宝藏上,他说他终于也能在黄金上走路,人生功德圆满了啊!他脚下不是很多黄金,但有的价值连城的宝贝可比黄金昂贵多了。
凌沉的嘴角仿佛被一个人的鱼线钩着,钓他的人不肯松手,一顿一顿的撤鱼线,要把他这条大鱼钓回去。
凌沉的嘴角便被鱼钩撕裂的拽扯着,这么急于事功使得他嘴角抽搐的,自然是眼前得意忘形忘乎所以的箫飒。
人发迹时还是得矜持点,万一把人家嘴角扯坏了,那可如何是好挽救这濒危的心。
“你想干吗?”箫飒身上是五彩斑斓的,虽然没太阳光但不废文章,珠宝们吸收从他身上厚积而薄发出来是神采奕奕的光彩,再反射回到他身上,照亮他的光芒就变得光怪陆离了。
站在价值连城的黄金堆上的箫飒,仿佛是一尊仰天大笑的泥塑,也只有上层金贵会把这样的人雕塑买回家放在金库了,估计也是个为钱所困的智障。
“今天,我们去玩玩吧,我练了一个月,和你一决高下不可能,但我们想办法去找沉船,从上面把有利于坟轩的东西拿出来物尽其用,如何?”
箫飒殷殷地询问道,眼中的期待仿如夜空中明亮的星星般盯着凌沉。
凌沉的点头同意是必然的结果,更是他祈祷实现的希冀,凌沉不会连这个小要求都不满足他的吧!
飘荡的竹筏上凌沉脸上大雨停止曙光重现,终于弄明白了箫飒站在金堆上的立意,这些宝藏都是他用轻功找回来的。
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猜到了表层就能猜中深层面的意思,箫飒想让他评价评价他的轻功有多有能耐,他就能在这次出游中大显身手了。
一个急于得到大人夸奖的孩子,凌沉是没办法拒绝的,哪怕一脚踩中雷也得心无旁骛地走下去。
对凌沉百依百顺也不是个道理,凌沉只好找个充实的理由来帮自个的义不容辞找个台阶下,显得好像他欠了箫飒什么似的,他说什么是什么。
“那好吧,我今天手头上的工作不多,能抽空陪你出去一趟,你学轻功一个月了,去沉船上捞东西纯当补偿你的庆功宴。”
凌沉笑嘻嘻地说,他很快心连庆功宴也免了,毕竟现在他们顿顿大鱼大肉,再不可能丰盛了。
“庆功宴?”箫飒不能接受这个不合理的安排,但仔细想一想,又愈发觉得庆功宴不重要,可有可无,不如不办。
他将皱着的眉头用食指捻平,死马当活马医说道:“可以,不过今天你的工作就别干了,我们一定要把坟轩好好装扮下。”
“啊?”凌沉不太能理解箫飒杳渺的话,他心里的迷惑宛如冲了龙王庙的大水,来势汹汹,“你想把坟轩怎样!”
“不怎样,我这不是叫嚣,我这是呼吁,你看,坟轩这么多年了,哪怕你着重在几栋房子正面画过画,也依然改变不了坟轩整体格局赫然在目的阴暗色调。”看到和灰云同色的屋子,箫飒的心就仿佛被灰云挡住了。
箫飒可不敢有欺君罔上的胆子,一切还得看坟轩的主人凌沉是不是答应,“知道坟轩就像你的孩子,你怕它冷着怕它摔着怕它被外来人员的入侵,但有时你要懂得放手,这样孩子才能和大树一样追逐着高处吹过的风茁壮成长。”
“得了吧!”听见箫飒胆敢把孩子随便安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