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总结道,语气恢复了平时的理性:
“不过,这些都已是近乎神话的传说了。距今近千年,无论是吞云吐雾的神龟,还是蕴藏天地精华的灵矿,都早已在世人眼中绝迹,再也难以考证其真伪了。”
梁进静静地听着,面色看似平静,心中却已掀起了波澜!
灵矿和神龟,竟然还有这层联系?
这两者之间,是单纯的巧合,还是……一条隐隐串联起来的阴谋之线?
宝瑞献上的三份大礼,其中两份竟然相互关联。
或者,这本就是一个针对他梁进,以神龟之血为诱饵,以灵矿为背景精心编织的陷阱?
无数个念头在梁进脑中飞速闪过,让他看待今夜之事的目光,瞬间蒙上了一层更深的警惕与审视。
他不动声色地将这份疑虑压入心底。
若真有阴谋,此刻翻脸为时过早,更多的破绽和马脚,必然还在后面。
就在这时,郜鸿哲先前派去采购种子的几名手下,提着几个鼓鼓囊囊的麻袋回来了。
为首一人恭敬地将麻袋呈到郜鸿哲面前:
“大人,您请看,这些可是您要的苜蓿种子?”
郜鸿哲站起身,伸手从袋中抓了一把种子,就着跳跃的篝火,仔细辨认着种子的形状、颜色和大小。
他看得非常认真,仿佛手中捧着的不是普通的种子,而是定风城未来繁荣的希望。
片刻后,他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点了点头,将种子小心地放回袋中:
“不错,色泽饱满,形态无误,正是苜蓿种子。辛苦了。”
手下们闻言,立刻熟练地将几个麻袋牢牢捆缚在骆驼背上的行囊中。
郜鸿哲整理了一下衣袍,转向梁进,双手抱拳,深深一揖,语气中充满了真诚与不舍:
“孟兄,我此行的目的已然达成。”
“今夜能与孟兄在此戈壁小镇,篝火相伴,开怀畅饮,追忆往昔,实乃鸿哲人生一大快事!”
他的声音微微低沉下去: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也该告辞了。”
看着郜鸿哲清瘦而坚定的身影,梁进心中百感交集,一股难以言喻的怅惘涌上心头。
柳鸢已如黄鹤远去,杳无音信,不知此生能否再见。
如今,郜鸿哲也要离开了。
梁进知道,他这一走,两人之间那无形的隔阂与立场的差异,又将使他们回到之前那种“相见不如不见”的状态。
一股冲动让梁进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挽留:
“郜兄……若是,你若能放下官身,你我兄弟,日后把酒言欢的机会,也还很多。”
若郜鸿哲不再是朝廷命官,他们之间最大的立场冲突便不复存在,这份情谊或许能更加纯粹。
然而,郜鸿哲闻言,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那种梁进早已熟悉的、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倔强笑容。
他的目光清澈而坚定,仿佛早已看穿了命运的安排:
“见苍生疾苦,我岂能不为?”
“孟兄,此乃我毕生之志,亦是心中之道……改变不了的。”
说着,他从行囊中取出最后一个装满烧酒的羊皮袋,轻轻放在梁进的身旁:
“这袋酒,留给孟兄。戈壁夜寒,聊以御寒。”
梁进看着那袋酒,又看了看郜鸿哲那执拗的眼神,心中最后一丝劝说的念头也熄灭了。
他早该知道的,这是头犟驴!
当年在金銮殿上就敢跟皇帝死磕,这才被发配到这西漠苦寒之地。
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他这宁折不弯的性子,竟是一点没变。
改变一个人太难,尤其是改变一个信念坚定的人。
与其徒劳无功,不如尊重对方的选择。
梁进点了点头,语气恢复了平静:
“既然如此,人各有志,我不再相劝。”
他话锋一转,眼中流露出一丝真挚的情谊:
“不过,君子远行,岂能无乐送别?今日,我便为你弹奏一曲,以壮行色。”
说罢,梁进重新盘膝坐下,神色一肃。
只见他手在空中看似随意地一拂,一架造型古朴、色泽深沉的七弦琴便凭空出现在他的双膝之上,仿佛一直就在那里。
他深吸一口气,修长的手指轻轻落在冰凉的琴弦上。
“嗡……”
随着他指尖的拨动,一缕悠扬而清澈的琴音流淌而出,初时如涓涓细流,浸润着这干燥寒冷的戈壁之夜。
然而,这琴音之中,却缠绕着一股化不开的淡淡忧伤,仿佛秋风拂过荒原,带着对往昔的追忆与对离别的怅惘。
琴声在篝火上空盘旋,竟一时压过了周围的喧嚣,引得附近不少人侧耳倾听。
郜鸿哲深深看了梁进一眼,眼中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