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祎今夜难得克制,滴酒不沾,而对面的长岱喝得有滋有味,可把她馋坏了,她这人一向慎行,凡事都讲究个度,断然不会贪杯把自己灌得稀里糊涂。
长岱上了头,叭叭唧唧地说个不停,像极了路边的小商贩,他开始吹起自己的丰功伟绩,裴祎一言不发,冷风吹着她的面颊,她想着既然霍远程回来了,那必然是众生游已经结束了,她不禁念起崔堇然是否安好,心里不由得有些落寞,寒风呼啸,仿佛在撕裂着她的虚伪,原来那些不关心的话都是假的。
她不在意崔堇然是假的。
她就这么静静地听着长岱说东道西,面带浅笑,她知道,无论是谁,无论身处何方,是贵是贱,是贫是富,都有各自的无奈与不易。二人一前一后踩着雪,灯火熹微,前方黯淡。走着走着,长岱见前方似乎立着一块蓝色的东西,只是现在天寒地冻,霜雪纷飞,他又喝了酒,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看了,他揉了揉眼睛,细细定睛一瞧。
“嗯?”裴祎忽地驻足,道:“好像有人提着灯笼。”
对方站在雪夜里弓着身子,瑟瑟发抖,鼻腔冒出热气,脸颊冻得通红,头发和肩头堆了雪。见到裴祎来了,他双目一亮,泪光熠熠。
他已经等了裴祎很久了。
那男人用手里提着一盏燃着蓝色火焰的灯,灯的尾部挂着一个金色铃铛,铃铛下有流苏装饰,看上去既奢华又诡异。长岱恐生变故,抬手将裴祎护在身后,提灯的火焰忽然熄灭,连着人吞没在黑暗中,彻底不见人影,裴祎听到清脆的叮铃声,眼前随即一黑,她有些发昏,险些站不稳。
长岱心道不妙,丢掉了纸伞,抬手扶着裴祎,那男子吓得泪流满面,摸着黑抓到灭了的锁魂灯,抬腿在雪地上冲刺,他顾不得危险,抖落一身絮雪,他现在只想赶快到达人烟聚集处。
施涛奕跑着,寒冷与热泪交融,他喉间哽咽,也不知道前路如何,生死未知,他只不过是棋盘上被人递推的棋子罢了,如今他已经在盘棋局上丧失了价值,如同一个可以随时被废弃的死卒。
裴祎看起来似乎有些虚弱,长岱问道“公子,您没事吧?”
裴祎摇了摇头,并未放在心上,她从前经常因为气血不足发晕,可能这次又发作吧,她挺直了腰板,站稳了脚跟,道“没事。”
长岱松了口气,道“想必是公子这几日累坏了,今晚得早点休息才是。”
裴祎脸色苍白,头痛欲裂,根本无心睡眠。
翌日,客栈门口围了一群人,长岱抱着糕点回来,也跟着大叔大婶挤进去瞧了瞧,他见地上躺着个男人,血迹斑斑,像是受了刀伤,对方的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指间泛白。
长岱瞧着这身篮衣觉得眼熟,不由得想起昨夜巷子里见到的那位提灯怪人。这时,他听到旁边的一位大叔扬声道“这人不是施涛奕吗!?”
此言一出,周围话语声戛然而止,大家纷纷倒吸一口凉气,长岱瞳孔一震,施涛奕关系这桩命案,他霎时警惕起来,打起十二分精神听着旁人继续唠嗑。
“唉!还真是!”
“我难怪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
“他前段时间不是死了老婆吗?怎么现在他也死了,看上去倒像是想不开寻了短见。”
“哼,整个襄州都知道他施涛奕的老婆给自己丈夫扣了绿帽儿,小伙子血气方刚,又要面子,怕是跨不去这道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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