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见裴祎吃得香,想起方才被自己舔过的筷子,温声问道:“好吃吗?”
裴祎不知所云,还以为他是在说饭菜,她嘴里嚼着东西,闷声点了点头。
崔堇然忽地从袖底掏出一块镂刻着花鸟鱼虫的金身挂牌,放在桌子上随后推到裴祎那边去,裴祎不解,抬指拿起小物什,前后左右看了一遍,道:“什么东西?”
“神界新一轮‘众生游’要开始了,比试结束后便是群英宴,黄如炼前日已经返回神界,他托我来给你送通行牌,说想邀请你出席宴会。”崔堇然见裴祎毫不犹豫地将通行牌收好,眼眸悠然一转,得意偷笑。
裴祎远离神界,但对众生游还是有些了解的,神界每百年举行一次众生游,虽然说是为了祭祀先祖,重排九大神司,可由于后面每次众生游神君都把重心放在九大神司的比试上,而缩减了祭祀先祖的环节,故久而久之,人们也就忘记了众生游的本质了,反而抱着看戏的心态观赛,睿都内部甚至兴起押注之风,赌得厉害的,一届众生游过去后赢得盆钵满体,输得倾家荡产的大有人在。
裴祎喝了口山药排骨汤,道:“我会去的。听说众生游上刀剑无眼,至死方休,代我与黄如炼说一句多加小心。”
崔堇然忽地“嗯?”了一声,裴祎抬眸看他,才想起他是堂堂神界大神司,对方微微挑眉,仿佛就是在问裴祎难道没有什么想表示的?裴祎吃了一块排骨,吐出骨头后放下筷子,拿出帕子擦手,假装自己看不懂崔堇然的意思。
——
庭中月皎然,鸟雀枝上聚,落红点深窗。
裴祎靠在小几上,坐卧随心,神态惬意,手里捧着上次没看完的志怪小说,有妖仆敲门,得到应允后,见裴祎在看书,有些不好意思地垂首道:“殿下,你救下的那只亡魂醒了。”
“她怎么样了?”裴祎眼皮子也不抬,懒散道。
妖仆叹了口气,小心翼翼道:“可能……脑子坏了,但是殿下您放心,她魂魄依旧完整,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再休息几日便可进入轮回。”
“脑子坏了?”裴祎闻言抬眸看着对方。
妖仆提心吊胆,无奈地答道“殿下,她醒来之后就一直发疯,说什么‘你这个虚伪的女人,要杀就直接杀死我,你又来装好人来救我干什么!’”妖仆学着那亡魂的语气,掐着细嗓尖声道。
裴祎微微蹙眉,她倒是有些乏了,打了个哈欠。妖仆见裴祎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垂着脑袋小声道:“那亡魂还说殿下您伪君子真小人……”
妖仆声若蚊呐,然而室内只有她们二人,裴祎不想听清楚也难。她微微蹙眉,却还是心不在焉地道:“骂我干什么?我又与她不认识。”
妖仆上前一步,稍带怒意地继续说道“我们也觉得很奇怪,明明是殿下好心出手救了人,现在倒被人好心当成驴肝肺,那亡魂平白无故往殿下身上泼脏水,亓官大人也看不下去了,出口训了那亡魂,可那亡魂就是坏了脑子,一口咬定了是殿下您杀了她。”
裴祎嗤笑,道“我与她无冤无仇,杀她做甚?”
“殿下,您要不要去看一看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妖仆道。
“不要。”裴祎抓起一旁的靠枕,像个小孩子一样把头埋进去蹭了蹭,又打了个哈欠后迷迷糊糊地道:“明天再说吧。”
妖仆正要行礼退下,裴祎突然想起前两日判官与那亡魂的纠葛,她忽然问道“你知道判官在冥疆当值多少年了吗?”
妖仆愣了一下,道:“小的也不确定,但少说也有两百余年了吧……”她以为裴祎要免去长岱的职位,一时觉得可惜,于是又道“妖皇殿下,这两百年来判官大人做事细致认真,不敢马虎,这一次判官忽然对那亡魂动手,我想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还请殿下明查。”语落,她俯首跪地。
妖仆这一番话倒是点醒了裴祎,虽然她与判官来往不多,但好歹也是接触了几次,她印象里的判官做事谨慎小心,虽然脾气暴躁但不至于草营人命。
“明天你去万卷楼,将记录判官的卷轴带过来。”
“是。”
裴祎听着妖仆关门离去的声音,抱着靠垫翻了个身,本想着就此睡去,忽然口袋里好像有东西挠了她一下,裴祎将手伸进宽袖里摸索一阵,定睛一看原来是崔堇然送给她的杏花。
白色的花瓣在灯光下平添了些韵味,裴祎冷笑一声,甩手将那朵小花扔在地上,嘴里呢喃骂道:“生着花花肠子的王八蛋。”
翌日。
裴祎穿好衣服,吃过早饭后,对妖仆道“备车,去鬼医府。”
府内鬼医排成左右两列出来迎接裴祎,裴祎走上台阶后轻轻抬手,对他们表示免礼,随即径直进入府内。
为首的亓官匣面露难色紧随在裴祎身后,弓着老腰慌声道:“殿下可是来瞧那亡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