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黄河南岸的兵马已经南下,但刘继隆和安破胡尚在河北,民间尚未出现什么乱子。
如此过了半个月,随着关西调遣的官吏开始进驻河北,地方上不可不免出现了些许摩擦。
对于这些摩擦,刘继隆都交给曹茂、安破胡和斛斯光去解决。
在朝廷的官吏彻底掌控河北前,他还不能离开河北。
与此同时,得到军令南调的兵马也抵达了前线。
陈靖崇、王式以三万军队强攻穆陵关,李阳春以五万兵马强攻费县。
不等时间来到六月,穆陵关与费县先后告破,汉军长驱直入临沂……
“官军距离临沂不过五十里,可城内却仅有八千多守军。”
“某在此询问诸位,我军是否投降?”
临沂衙门内,朱温脸色晦暗,眼底布满血丝。
在他面前坐着谢瞳、葛从周、张归霸、张归厚等人,他们不是精神萎靡,便是身负伤势。
除了还在海州镇守的朱存外,兖海军中的主要人物都在这里,而他们刚刚经历费县、穆陵关、沂水、莒县等四场惨败,实力遭受重创。
朱温不想服输,可他更不想死。
因此当他提出这个提议的时候,便已经代表了他的态度。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谢瞳文绉绉说了一句话,张归霸、葛从周等人则是纷纷缄口沉默。
眼见他们如此,朱温便知道了他们的态度,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若刘继隆能给他两三年的时间,他即便战败,也不会败的那么惨。
“笔墨,某亲自奏表投降……”
谢瞳说的很对,只有人活着,才能见证更多的可能。
朱温如今不过二十岁,他还有足够的时间蛰伏。
刘继隆年近四十,比他整整大了二十岁。
刘继隆再怎么英雄人物又如何,他就不信刘继隆的子嗣也能如他这般英雄人物。
司马仲达尚能在七十岁时发动高平陵之变,他朱温如今不过二十岁,又有什么等不了的?
怀揣着这种想法,朱温很快写好了奏表,并派谢瞳前往城北,向北边的王式和陈靖崇请降。
他没有向李阳春请降,因为他觉得自己并不是败给李阳春,而是败给了李阳春背后的朝廷。
既然要请降,自然是要向官职最高的王式请降。
在他的这种想法落下后不久,谢瞳也带着奏表抵达了城北五十余里外的官军营盘。
“罪臣兖海军节度使朱全忠昧死顿首,泣血陈情于陛下御前。”
“臣本砀山草莽,蒙先帝拔于行伍,赐名“全忠”,授以节钺,恩同再造……今幡然悔悟,痛彻骨髓,伏惟陛下垂怜,许臣以残躯赎罪于万一!”
朱温的奏表足有洋洋洒洒上千字,王式只是简单翻阅,便从字里行间看出了朱温心中的不甘。
他没有发作,而是缓缓看向谢瞳,顿了顿后方才开口道:
“此事需要奏表汉王与陛下,汝等需得安分守己于城中,等待陛下旨意。”
“罪臣顿首谢恩……”
谢瞳毫不犹豫的跪下顿首,随后便在王式示意下离开了汉军的营盘。
在他离开牙帐后,王式这才看向陈靖崇等人,对其说道:
“这朱全忠虽说投降,但奏表言辞间,隐隐有些不服朝廷。”
“此事需要禀告殿下,由殿下定夺。”
“自然!”陈靖崇不假思索回应,随即派人抄录奏表,派快马将原件送往了河北。
至于大军的脚步也没有因此而停下,反而趁此机会推进五十里,将临沂城团团包围。
七日后,朱温的奏表被送到了刘继隆面前,除此之外还有王式的手书。
刘继隆将奏表与手书翻阅过后,依旧同意了朱温的投降。
“这朱温麾下葛从周、张归霸等人皆乃我军所需人才,且朱全忠并未僭越冒犯朝廷,罪不至死。”
“若是吾此时将其处决,收复南方诸镇时,阻碍必然更大,于百姓不利。”
“暂且将他调入洛阳做个散官,派人时刻监视他,至于他麾下葛从周等将领,便先编入军中,降为校尉,兵卒尽皆遣散。”
刘继隆自然爱惜葛从周等人才能,不过也不可能一开始就授予他们高官厚禄。
从校尉做起,这已经是不低的起点了。
接下来朝廷还将南下收复徐泗、淮南之地,只要他们有才能,战后擢升到别将、都尉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至于朱全忠,刘继隆自然会派人紧盯他,自己身体若有什么不对,他便第一时间带走朱全忠、张允伸、王景崇这群家伙。
对节度使的宽容,只维持到天下平定前。
等待天下平定后,也就是该清算这些武夫、世家、豪强的时候了。
思绪落下,刘继隆便派快马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