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姥姥的我侄子真厉害!”
“他奶奶的,挨打本督也值了。”
“他姥姥的,挨打本公也值了。”
“他奶奶的。。。”
“他姥姥的。。。”
第二天卯时三刻,汪瑾轩刚转过回廊,就听见客房里传来此起彼伏的“他奶奶的”与“他姥姥的”。
他驻足在雕花木门前,指尖刚触到门环,就被里头炸开的笑声震得缩回。
汪直裹着锦被靠在床头,曹正淳吊着胳膊歪在榻上,两人活像斗嘴的老小孩儿,你一句“我外甥天下无敌”,我一句“我侄子百年难遇”,连咳血时都不忘瞪对方一眼。
汪瑾轩扶额长叹,只觉额角突突直跳。
昨夜守在檐下听了半宿的愧疚,此刻全化作头顶盘旋的乌鸦——合着这俩老东西被他揍了一顿,非但不记仇,还把他当戏台子里的状元郎般夸上了天?
正头疼时,门“吱呀”被风推开条缝,曹正淳一眼瞅见他,立刻拖着伤胳膊喊。
“我侄子来了!快进来让咱瞧瞧!”
“他奶奶的!轩儿快过来,给舅舅看看有没有磕着碰着!”
汪直撑着腰就要下床,却扯到肋下伤口,疼得龇牙咧嘴还硬撑笑脸。
汪瑾轩望着满屋狼藉的药碗与歪七扭八的绷带,忽然想起谷大用今早说的“两位大人天不亮就催人熬参汤,说要给您补身子”,顿时满脑子黑线都快拧成麻花。
“我说你们……”
他刚开口,就被两人给打断了。
“他奶奶的。。。”
“他姥姥的。。。”
忽听“扑通”一声闷响,伴着曹正淳的骂咧:“狗东西你拽我绷带作甚!”——原来是汪直撑着伤非要下床,拽得曹正淳肩上的纱布都滑了下来。
“轩轩肯定饿了!”
汪直扒着床头柜往门外探,躺一宿后的头发翘得像鸡窝,“昨儿谷大用说你没吃晚饭,老子让人蒸了糖蒸酥酪——”
“放着我来!”
曹正淳扯着嗓子推开对方,却因动作太猛碰翻了药碗。
两人争着往门口挪,带得帷帐流苏簌簌乱晃。
汪瑾轩猛地推开门,就见汪直单脚跳着去够多宝阁上的点心匣子,曹正淳趴在榻沿儿上往他兜里塞干果,两人鼻尖都沾着掉落的药粉,活像刚从面缸里爬出来的老顽童。
“够了!”
他按住两人肩膀往床上按,触到汪直腰间时,喉结猛地滚动——那道伤口,分明是他天一掌白虹掌力加明玉功内力拍的。
可汪直此刻却攥着他手腕,往他掌心塞了颗蜜饯。
“甜的,润嗓子。”
曹正淳忽然指着他衣领轻笑:“瞧瞧,都沾了药渍。”
说着摸出块帕子要替他擦,却碰着他袖中露出的快活令。
三双眼睛同时盯在那枚铜钱上,屋内忽然静得能听见檐角铜铃轻响。
“是沈浪给的。”
汪瑾轩垂眸将铜币塞回袖中,却被汪直一把抓住手腕。汪直指腹摩挲着他袖口的血渍,那是三日前替他挡暗器时蹭的。
“那家伙的东西,你敢要?”
“为何不敢?”
曹正淳忽然拍床板,震得药碗里的残渣都跳了跳。
“我外甥天生玲珑心,便是快活王成了精的老狐狸,也得被他耍得团团转!”
汪直瞪他一眼,又转头看向少年,目光却软下来。
“轩轩,咱不求你搅动江湖风云……”
“但求你平安。”
两人异口同声,说完又互相瞪了眼。
汪瑾轩感觉两人又要掀翻房梁,指尖敲了敲桌沿上的药碗。
“阴司可能要有大行动了。”
话音未落,屋里骤然静得能听见药渣沉底的声响。
汪直和曹正淳两人对视一眼,眼角皱纹里都渗着警觉——阴司那伙人藏头露尾二十年,专挑江湖盛会搞事。
“怎么说?”
汪直猛地想要起身但是牵扯到伤势没起来。
汪瑾轩悠悠说道“还有三个月,侠客岛要请各大门派‘喝粥’。”
他见二人都没有说话继续道。
“上回华山论剑,阴司直接将最后的大侠组比赛弄黄了让华山论剑虎头蛇尾;这回移花宫被炸,分明是冲着邀月宫主去的——他们想清空碍事的高手。”
曹正淳忽然攥紧汪瑾轩的袖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瑾轩听舅舅的,侠客岛要不就不去了。
目前为止所有去了的高手都没回来……”
汪瑾轩反手握住老人颤抖的指尖,触感像晒干的芦苇杆,却比任何兵器都要温热。
他望着曹正淳鬓角新添的白发,忽然想起这人曾背着他踏遍金陵街巷,用绣春刀挑来最甜的糖画。
“老舅放心,侠客岛的情况外甥知道。那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