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瑾轩亦朝他点头,旋即整了整衣袍,缓步上前,面对身着月白华服、周身冷冽的邀月宫主,深深抱拳,“久闻邀月宫主名震江湖,今日得见,果然风采卓绝。”
话音未落,一股无形压力扑面而来,似无数冰针刺肤——这是邀月以绝顶内力施展的威慑,寻常人早已瘫软在地。
邀月周身寒意骤起,裙裾无风自动,袖中玉手缓缓抬起,宛如霜雪凝成的指尖尚未触及,汪瑾轩便觉肌肤刺痛如刀割。
空气中的水汽瞬间凝结成冰晶,在她身侧悬浮成闪烁星芒,仿若预示着死亡降临。
汪直暴喝一声,龙吟般的剑鸣响彻云霄。
鎏金剑鞘轰然坠地,寒芒如电的长剑出鞘三寸,剑身幽蓝剑气与邀月冰寒之气相撞,激起刺目光爆。
“邀月你找死!”他踏前半步,官袍猎猎作响,腰间蟒纹玉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西厂厂公的威压如潮水铺展。
汪瑾轩反手死死扣住汪直的手腕,虎口被剑柄硌得生疼,却仍将人往后拽了半尺,“叔叔信我!移花宫底蕴深厚,此刻硬拼,不如让他们自相残杀。”
汪直看着他自信的表情,微微点头,收剑退在一边。
邀月见状,唇角微勾,周身寒意竟褪去几分。
她缓步上前,裙裾掠过之处,凝结的冰棱悄然消融,月光为银白广袖镀上冷辉,“小子有胆识,”俯身时,发间玉簪流苏几乎扫到汪瑾轩眉梢,“本尊有些看好你,你是唯一一个能在本尊面前面不改色的男人!”
话音未落,周遭空气骤然一滞。
曹正淳浮尘轻摇的动作顿住,汪直握剑的手紧了紧,李秋水眼中闪过兴味,巫行云在一边傻乐。
邀月指尖挑起汪瑾轩下颌,鎏金护甲泛着冷光,却未用力,“倒是好奇,你这张镇定的面皮之下,藏着几分阴谋?”
邀月指尖拂过鬓边玉簪,冰蓝色眼眸泛起冷冽笑意,周身寒意如潮水漫卷。
汪瑾轩却仿若未觉,抬手整了整凌乱的衣襟,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弧度,眼神从容笃定。
“怜星会移花接木。”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在海风里清晰异常。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似石子投入深潭,在邀月心中激起千层浪。
她瞳孔微缩,下意识摸向怀中藏着的移花接木秘籍——那是怜星不久前郑重交予她的。
表面仍维持冷傲,唇角勾起讥讽,“那又如何?她已经交给我了。”
话语强势,仿若宣告移花宫一切尽在掌控。
汪瑾轩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眼底泛着冷意,“移花接木的确玄妙,可若是修习者内力不纯……”
他故意拖长尾音,余光瞥见邀月抚摸秘籍的指尖骤然收紧,海风卷起鬓角碎发,将声音送得更远,“轻者中毒,重者走火入魔,怜星宫主可曾与邀月姐姐说了?”
汪瑾轩在赌,赌怜星心中有恨——毕竟相传,怜星的瘸腿,正是拜邀月所赐。
邀月指尖骤然掐进秘籍封皮,蚕丝表面瞬间裂开细密纹路。
她盯着汪瑾轩眼底的算计,忽觉怀中秘籍如烧红炭火,海风掠过唇齿,她尝到一丝铁锈味——那是与汪直交手时,经脉震荡渗出的隐伤。
“你倒会危言耸听。”邀月冷笑,鎏金护甲划过汪瑾轩颈侧,在月光下拖出半寸寒芒,“明玉功大成者百毒不侵,移花接木更是……”
“更是需要同源内力相辅相成?”汪瑾轩打断她,“邀月宫主可知,六任神骰是在下找到的?而且还是在下侍女江玉燕解开的?并且在下在得葵花老祖倾囊相传之前主修的就是移花接木?”
每句话落下,邀月的脸色便冷下一分,对怜星的猜忌已达顶点。
却仍强装镇定,“本尊知晓,不劳汪公子告知。”
汪瑾轩听着称呼的改变,便知怜星果然在报仇——她想让邀月死在最有希望的时刻。
他趁热打铁,贴在邀月耳边开口,“移花接木,我有完整版,如何抉择还望邀月宫主自行思量。明日午时,我等拜访移花宫,还望宫主以尽地主之谊。”
邀月盯着他带嘲弄的脸,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突然想起昨夜怜星房中的药香——那是压制内力反噬的“雪魄丹”气息。
原来妹妹明知修习异种内力会走火入魔,却仍将秘籍交予她……此刻,邀月第一次对自己的掌控力产生动摇。
“明日午时,移花宫恭候。”她咬牙吐出这句话,转身时广袖扫落满地冰莲,回眸冷笑,眼中杀意翻涌,“你说的话本尊自会调查,但若你所言有假……”
话未说完便离去,心中满是不确定。
待邀月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李秋水突然轻笑出声,“小郎君好手段,竟能将移花宫的姐妹反目。”
她指尖划过汪瑾轩胸膛,“不过,你当真舍得用移花接木的秘密,换怜星的命?”
汪瑾轩望着海面翻涌的浪花,低声道,“有些账,总要算清楚。”